待几人走远,确保后面没人跟着了,绪娘忙问:“殿下,听说先前你们遇了刺客,您又被太后拿住了,身子可还受得住?”
沈长乐摇了摇头:“无大碍,绪娘,你且先跟我说说,丽妃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落水了呢?”
绪娘看了看四周,低声道:“人多耳杂,待回长清宫,奴婢慢慢跟您说。”
甫一踏入长清宫的宫门,沈长乐就忍不住了。
“绪娘,事情到底如何了?”
“情况不容乐观。”
回答沈长乐的是站在檐下的曹皇后。
“义母。”
沈长乐正身,同曹皇后见了一礼。
曹皇后手上捏着佛珠,脚步急促地行至沈长乐身前,拉着她的手上上下下看了遍。
“怎么样了?”
“义母放心,长乐身子已无大碍了,倒是丽妃那边……您说情况不容乐观。”
曹皇后抿着嘴看着沈长乐,似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转身进了佛堂,沈长乐忙跟上。
曹皇后没有立即说话,而是跪在蒲团上念着经,沈长乐也不敢打扰,就站在一边等着。
绪娘分外不忍:“娘娘,殿下她……”
曹皇后没有说话,绪娘还要再劝,被沈长乐拦住了。
而此时,曹皇后终于睁开了眼。
“罢了,我只当你真的拿我做母亲。”
沈长乐闻言,是心酸不已,扶着肚子跪在了地上:“义母,对不住,长乐不是想逼您,只是……若实在不行,弃了长乐便罢。”
绪娘听了,忙也跟着跪了下来:“殿下……”
曹皇后不禁眼眶湿润:“你是要扎我的心啊!”
“义母……”沈长乐无言。
曹皇后垂首,擦掉了眼角的泪,转身坐到了一边的圈椅里。
“起吧。”
墨香等人在外等着,只有绪娘在旁伺候着,听得这话,连忙将沈长乐扶到曹皇后身边坐着。
“这么多年了,宫里这些腌臜伎俩还是不断,孩子多美好啊,可……似乎他们生在皇家就是原罪……”
曹皇后说这话时,手上佛珠转个不停,一双眼定定盯着不远处的烛火,可里面却是一片空茫。
沈长乐不知该说什么来安慰曹皇后,只能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臂。
曹皇后回身,就方才的话接着说了下去。
“丽妃的事,动静闹得很大,巧的是,此事是在太后和谢安饶刚入东都,也就是昨夜发生的,此时张士和吴用都去了皇陵,宫里没什么可堪用的人,赵成也就一力承办了此事,查出毒药出自小丁屋里,而这人不算是东厂的人,可他偏生跟谢安饶走得近,你懂了吧?”
“他们的目的还是青棠……”沈长乐垂首,“小丁……如何了?”
曹皇后摇了摇头:“能如何?已经打个半死了。”
沈长乐心头一紧:“当初安饶其实是不愿与他有牵扯的,我不该劝他收下这个学生的……是我害了他,叫他走到了如今这个地步……”
曹皇后没有劝慰沈长乐,只道:“吸取教训吧,只是那孩子倒也是有些法子的,被查出来竟没有净身。”
“什么?”沈长乐大惊,“那他……必然是脱不了身了……”
“长乐,在宫中,要步步小心,一时的好心,徒增的不过是彼此的伤心。”曹皇后这话似悲似叹。
“所以小丁才会帮吴用做事,只怕当时吴用将他捉了去,就是发现了此事,才愿意放过他。”
沈长乐眼眶已然红了一片,一双手将自个的衣裙愈攥愈紧。
“义母,你说,接下来会如何呢?小丁会死?安饶呢?我肚里的孩子呢?是不是一步错,步步错?”
她重来一次,都做了些什么?改变了些什么呢?
她暴露自己,是为了护得青棠片刻喘息,不是叫自个和自个肚里的孩子成了他的催命符!
“义母,你说,幕后的这只手,到底是谁?他总是能借力打力,每一步……我们走的每一步……还有先前在雁苇泊想要毒杀青棠的人,有个人一直逃离在外,他又是谁的人?那个在世家背后的人,是不是就是他在操控着一切?”
“他很了解谢安饶。”顿了顿,皇后又道,“我给你的东西,你用上了吗?”
沈长乐心虚,不敢面对曹皇后,只微微摇了摇头。
看着她这副模样,曹皇后哪里还不明白?
“你把东西给了谢安饶?你可瞧过?他可瞧过?”
“确实是……”沈长乐边说着边抬眼去偷看曹皇后,“给他了,我没有瞧过,我也同他说了,轻易不能……”
当看到曹皇后难得冷凝一片的面色,接下来的话她就有些不敢说了。
“你知道那是什么吗?”
曹皇后‘噌’地一下站了起来,难得对沈长乐疾言厉色了起来。
绪娘上前要劝,被曹皇后一个眼神给阻了。
“义母,长乐虽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既然是保命的,我想着给青棠总是没错的。”
“难道你就毫不顾惜你自己还有你肚里的孩子吗?”
沈长乐起身。
“义母,长乐有分寸,何况当时在皇陵的情形还不知如何,我被太后娘娘困住了,若我要用,怕是也没机会见着皇上,不若给青棠,他聪明,必然能寻到个合适的时机将东西拿出来。”
“你若真有分寸,就不会将东西给他,你知道那里面是什么吗?那可是……”
“娘娘!”
恰在此时,外面响起一道惊雷,炸得人头皮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