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淡漠地看着这个母亲,她很明显有些心虚。
之后需要调查一下,不过眼下还是暂且避其锋芒……
于是我装作回头看那女孩,轻声下令,让应声虫先回来。
那中年妇女立刻又不耐烦地催促:“看什么看!你们快走吧,别妨碍我请的医生给女儿诊断,出去出去!”
我和吴八一走到外面,身后砰的一下,门被掩上了,那扇脆弱的小木门震得哗哗摇晃,几欲碎裂。
吴八一啐了一口:“呸,这还算是母亲吗?把女儿丢在这种地方一个人等死!我严重怀疑这女人是后妈!”
我说:“别激动,咱们先撤,一会再回来。”
“还回来?”
“嗯,等这女人走了,我要跟这小姑娘好好聊聊。”
我们走到巷子外,看见巷口停着一辆刚刚熄火的红色豪车,多半是这女人开来的。之前提醒过我们的大妈正坐在自家门口摘菜,我上前客气地问:“阿姨,这车是谁的啊?”
大妈答道:“是媛媛她妈妈的。人家刚下车,你们没碰着吗?”
我点头:“哦,碰到了,看上去挺有钱的。”
“嗐,她也就是这两年才有的钱,之前就住在这破胡同里面,跟她老公一天到晚吵个不停。后来我听说是中了彩票,一下子发了横财,但是却嫌弃自己女儿得了这病,就丢在这里不管,好多邻居都劝过她,就是不听,害得其他人家都搬走了……唉,俗话说得好,有后妈就有后爸,不过我看呐,反过来也一样。”大妈长长叹息一声,话中多有看不起的意思。
我问:“她是改嫁了?”
“对,媛媛的亲爸是个酒鬼,喝醉了睡在路上冻死了,她妈后来找了一个年轻的,好像是在网上唱歌跳舞的……”
吴八一插嘴问:“是网红吧?”
大妈点头,絮絮叨叨地说:“对对,好像就是干这个的,你们年轻人现在的工作我也不太懂,不过我总觉得不是啥正经工作。他俩结婚后搬到新家去了,媛媛就一直扔在这儿,隔三差五来个医生给打上点滴,怪可怜的……可是我们也没办法啊,毕竟我们自己都混成这样了,哪里能顾得上别人呢?”
阮籍在我怀中小声地感慨一句:“世上的贫富本就不均衡,只怪那些财神势力眼!不像我这个穷神,对谁都一视同仁。”
我心想,你倒是一视同仁,可谁也不需要你呀!
谢过大妈之后,我和吴八一走在路上,找了一家小店坐着。
吴八一一直拿着手机在忙活,过了一会儿,他把手机递给我,对我说:“嘿嘿,我找到一个同城粉丝数50万的网红,你看!”
只见一个穿得花里胡哨的男人,带着一帮小男生在一辆豪车前面跳舞。
我看得直皱眉,这哪叫什么舞蹈,就是随着音乐节拍摆动手臂和脖子,更像是做不规范的课间操。
吴八一继续翻看,在多个视频中,这辆红色豪车都有出镜,正是媛媛母亲这辆,可见这个网红就是媛媛的后爸。
我说:“快先关了吧,简直污染眼睛。看来媛媛妈妈就是包了一个小白脸,她究竟怎么富起来的,我觉得十分蹊跷……你相信中彩票这个说法吗?”
吴八一说:“我刚刚查了关于彩票的消息,中奖记录是对外保密的!不过当地福利彩票这十年来最高记录不过三百万,她这辆车就两百万了,中三百万税后有多少,哪够她的奢侈生活呢?中彩票的说法显然不靠谱!”
“果然需要深度调查一下……”我看看时间,“她大概走了,我们去找小女孩!”
吴八一赶紧把桌上剩的蛋糕揣进嘴里,然后把饮料一口气喝光,跟上我走。
我们回去之后,那辆豪车已经离开了,这次我就不戴口罩了,反正已经确定不是传染病。
回到小巷里,只见门上铁将军把门。
我心想这是防着我们了……
怀里的阮籍说:“小先生,不必着急,我这里有一段梁上仙的开门咒。”
“梁上仙?”我诧异,“传说中的盗贼祖师呀!你还认识他?”
“哈哈,我们都是不讨喜的地仙,大家物以类聚。他老人家教给我这段咒语学着玩的,我从来没用过,真的从来没用过!我现在试一次看看!”
我对他的声明是不太相信的,但也不打算追究。
只听他闷声闷气地念起来,什么“四方安泰,跳梁逾宅;把门力士,见咒门开”之类的话。
锁头震动起来,可是却没打开,我听了几遍,自己都会了,说:“我来试试。”
阮籍说:“这个你念没有用的,我好歹是神仙,我再试一遍。”
我懒得理他,自己诵念了一遍,只听见啪的一声,铁锁自动打开了。
阮籍大惊:“这……”
吴八一大笑,“哈哈,我们小林哥可是凡胎金口,你这神仙当得咋这么不着调呢!”
我笑道:“小胖,低调。”
阮籍面子上挂不住,找补道:“咳,并非是老夫争功,这显然是我已经把盗爷请来了,你再念一遍碰巧赶上了而已。”
我们进到屋内,枯瘦的女孩看见我们,眼中又燃起微弱的光芒,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我让应声虫落到她头上,她借着应声虫开口,“哎,又可以说话了,大哥哥好厉害呀!”
我温和地安慰她:“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刚才我们暂且离开了一下。”
“我懂我懂,我妈妈很凶,人人都怕她。”
“她是你亲妈吗?”
“是……”女孩踟蹰片刻,答道,“但是她好像已经不爱我了,自从我变成这个样子,我只希望能早点死掉,也许重新投胎可以再当妈妈的孩子。”
这话令人难过,我岔开话头:“对了,是一个山里的老头叫我们来看望你的。”
“啊,我知道!”
女孩立即想起来了,“那个老爷爷虽然有点怪,但是很和蔼。”
我怀中传来阮籍幽幽的哽咽声,我心里有些刺痛,一定是很少有人对她好,所以她才能一下子就记起来吧!
我又问:“小姑娘,你是什么时候身体不舒服的,怎么得的这种病?”
女孩思索了一会,茫然地说:“记不清了,两年前突然就病倒了,医生查不出来病因,我就呆在医院打点滴,一天比一天虚弱。后来妈妈把我接回来了,能回家是很高兴,可是她把我丢在这儿不管了,自己和叔叔搬走了……那个叔叔只见过我一面,他用手帕捂着嘴说我好恶心!我一开始还哭闹,后来没有力气了,只能这样躺着,每天像做梦一样,睁开眼希望看到的是天堂,但是什么也没有,我死也死不掉,身体也动不了,每一天都过得好漫长……大哥哥,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八壹中文網
“你说。”
“你走的时候,顺便把我掐死吧!”她真诚地说道,眼中闪烁着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