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每每谈及大钴口，无不顿足扼腕，他说这是我大清的耻辱，虽说这耻辱发生在咸丰帝时期，可不关注史实的黎明百姓也只会把罪名安在他这亡国之君上。”
崔老感怀地扶着城墙，遥望那小小的入海口。
“如今看来确实如此，咱家听如今的年轻人，提及大清，不是骂老佛爷就是骂皇上，可皇上有什么办法？他只是老佛爷的傀儡，支持变法失败之后更是连不多的自由也没了。”
崔老回忆着，眼中闪烁着光。
“皇上他喜欢那些前朝的名将，一人，一马，一杆枪，就有万夫莫敌之勇，一人便可守一雄关！”
崔老眼中有着泪花。
“咱家就练，练射骑，练枪法，那些古代名将可以做到，咱家也能做到，后来皇上说，古代名将也不够啦，那些洋人的大炮火铳不是人力可以抗衡的，咱们也得与时俱进，造自己的大炮，火铳，我不信，外练不够那就内练，终有一天可以神通自现，洋人的大炮火铳也只是土鸡瓦狗。”
“但咱家天赋还是不够，还没等咱家神功大成，皇上就被赐死了，老佛爷自感寿数无几，死前也要带走皇上，可怜皇上自诩古来唯一敢于立新之帝王，却仍旧被封建礼数所束缚，‘母要儿死，儿不得不死’，这就是他没有反抗的原因。”
“皇上最后给咱家修书一封，说他不甘心，他想当那千古一帝，却只能做华夏千年之耻，他希望咱家守住大钴口，所以咱家就在这守了百余年。”
崔老最后叹了口气，“你老师让咱家失信于皇上了，你小子也没守住，还是得咱家自己来。”
“所以，不管是异族人，还是异族兽，亦或者异族的草，咱家都会将他们统统赶出大钴口！”
一道金光闪过，崔老身上的太监服饰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身银金色重甲，胸前盘龙浮雕，肩扣虎头，头顶带着红色流苏的头盔，整个战甲表面都有流云浮雕装饰，背后还有血红色披风，被崔老高大坚实的体格撑起，看起来威武不凡。
崔老朗声道：“老伙计！随我再冲阵一次！”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很快就看清了它的全貌，它也是一身银金色重甲覆盖，不过从露出的部分可以看出是一匹纯黑宝马，它即使身着重甲，依旧风驰电掣！
它穿过钢铁长城，没有停留，崔老哈哈一声从城墙上的缺口一跃而下，精准地落在它的背上。
北方，四十多号防线处残存下来的海藻怪已经蠕动接近了这里，南方，七十多号防线处残存的海藻怪也已经到了，火炮还在不停地轰击着它们，但实际造成的杀伤却不容乐观。
“全体停止攻击！”，方珏命令道，现在火炮没有什么用了，再继续攻击还会打扰到崔老，而现在，一切就看崔老到底能否获胜了！
战马的速度没有衰减，反而在不断提升，崔老的红色披风在猎猎作响，他左手虚握缰绳，右臂后摆，“嗡”地一声，他那杆丈许黑枪出现在手中，散发出让人心悸的恐怖波动。
……
“那老东西不实诚，他居然留力了！”，赛尔维在城头看着崔老远去的背影，不爽道。
“除非肯付出几十万人命的代价，否则再多能量也没有必要。”，奕辰倒是看的通透，这不是能量多少的问题，起码范围内海藻确实是灭杀完毕的，只是为了不伤害到城墙上的人，这才没有一次性灭杀，崔老留不留力毫无影响。
不过他也暗暗心惊，他已经把崔老的实力往高里估了不少，却没想到还是远远低估了他，就是不知道那八米直径的元气弹占了他几分力？
……
一道道虚影在崔老周围凝聚，看起来和崔老一样，都是一人一骑，数千马蹄奔腾的声音连成一道闷雷，让人心跳都忍不住跟着马蹄奔腾的旋律，这一刻，他一人成军！
“诸将士，随朕杀敌！”
崔老一声大喝，长枪一甩，一道枪芒如银河落地之匹练，足足数千米，横劈向如山峦般厚重的海藻怪，摧枯拉朽地撕开一道绵延整个海藻怪的身体！
方珏眼色一喜，稳了！
皇上，你没能做过的事，奴才一一替你做，你未能体会之期盼，奴才一一替你去看看！
……
“小德子，你说那些前朝的名将有多厉害啊？”，一个个子小小，身着金色华服的少年抱着一本书，好奇地问着身边同样个子小小，身着灰蓝色太监服饰的少年。
“回陛下，奴才也不知道。”，小太监恭敬地回答道。
“这里没别人，你这副做派做给谁看啊？”，华服少年不满道。
“陛下，礼制在此，就是无人，奴才也不可逾矩。”，小太监无奈道。
“天地君亲师，天老大，地老二，天地不发话，朕就是最大的！朕让你怎样，你就得怎样！”，华服少年讲着歪理，强硬道。
“啊，皇上，您，嗻。”，小太监无奈，只好领了“圣旨”。
“你说朕要是像永乐帝那样，五次北征，御驾亲征，带头冲阵，那该多威风啊！”，华服少年起身振臂，眉飞色舞道，好像已经把自己带入到上马高呼了。
“皇上您千金之体，万万不可跟那些泥腿子兵一起冲阵，而且您可千万不能在外人面前谈及永乐帝，犯忌讳。”，小太监提醒道，永乐帝可是造反起势，还是前朝帝王。
“你啊，无趣，朕身子骨不好，怕是没机会上战场了，我听方祥说，你可是习武奇才，记得跟他好好练，到时候真成了那陆地神仙般的人物，把那些大鼻子洋人全给朕赶走！”，华服少年皱着眉头，甩了甩手，他也知道，那种陆地神仙般的人物几代帝王都出不来一个，他也只是说说而已。
“皇上，奴才一定好好练！到时候把那些洋人都打跑！”，小太监坚定道。
……
华服少年吃着果子，小太监在一边卖力地扇着扇子，扇着扇着速度慢了下来。
“嗯？小德子，怎么了？”，华服少年感受着风力减小，疑惑道。
“皇上，奴才，奴才想必是水喝多了，想如厕。”，小太监小声道。
“想上茅房就去啊，这还用朕教你。”，华服少年颇为无语。
“可是茅房太远了，奴才去一趟，您得半刻钟没人扇扇子。”，小太监为难道。
华服少年也有些为难，这京城热成这个样子，没人扇扇子那可太难熬了，“那你就去找个近处没人的地儿尿，尿完就赶紧回来！”
小太监匆匆出门，不一会儿却进来另一个太监。
华服少年皱眉，“你是哪个管事手下的？这么没规矩？”
“皇上恕罪，奴才有大事禀报！”，那太监一个激灵，五体投地地拜了下去，坏了坏了，自己居然得意忘形了，皇上虽然在是老佛爷的傀儡，可弄死他这种小太监还是一句话的事儿。
“什么事儿赶紧说！”，华服少年不耐烦道，他知道自己是傀儡，哪有什么大事会向自己禀报，但凡这不要命的狗东西敢拿自己开涮，说不得得要了他的狗命！
这太监凑到他身边，“皇上，您身边那小德子，不是真太监！他家伙事儿还在！”
“嗯？”，华服少年心里一惊，很快就清楚很可能是什么人安插在自己身边的棋子，不过安插个真太监比假太监要稳得多吧？难不成是为了绿自己？自己才多少岁，谁这么早布这种局？
心中思绪万千，表面上却不动声色，“不错，你这确实是个大事，朕给你记上一功！你走近点儿。”
太监屁颠屁颠地凑了过去，心花怒放，他在外面看到小德子扶着家伙事儿站着尿，就立马跑了过来，这下自己赌对了，就算是傀儡皇帝，随便一句话也能让自己飞黄鹏达！
门外，小太监面色惨白，这下死定了！
接着却听到一声惊呼：“快来人救驾！”
小太监连忙跑了进去，后续外面的太监宫女也冲了进来，只见那太监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华服少年双手持着一把华丽繁复的匕首，惊恐中带着震怒。
“这狗奴才居然要刺杀朕！来人！给朕鞭尸！让宫里的奴才都来看！真是无法无天了！谁都能往朕宫中塞人？”
……
换了间厢房，把身上血迹清理干净，又换了身衣裳，把该吐的都吐干净了，华服少年才把小太监单独叫进了屋。
“说说吧？你是谁的人？”，华服少年捏了捏鼻梁，直勾勾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小太监。
“皇上，皇上，奴才……”，小太监已经害怕地说不出话来了，眼泪打湿了衣襟。
“算了，你不说，朕也能查的出来。”，知道棋子是谁，还不能顺着线索查出落子之人，那手底下那群人可以自裁谢罪了！
“朕只问你一句，跟朕相处这么久，全都是骗朕的吗？”，华服少年似要择人而噬，他自幼都没有朋友，帝王是不需要朋友的，所以格外珍惜这个可以不用端着架子，一起玩耍的伙伴，可没曾想居然是别人的棋子！
小太监跪行到华服少年身边，抱着他的腿，痛哭流涕，“皇上，除了这个，奴才什么都没骗您，您让奴才跟方公公好好练武，奴才每天都有努力练，您可以阉了奴才，奴才还想跟在您身边！”
华服少年笑了起来，摸了摸小太监的头，“方祥就是因为缺了东西，才没能再进一步，朕不阉了你，你背后那人，朕会杀了，你继续当朕的小德子，也只能当朕的小德子，能做到吗？”
小太监欣喜若狂，退后两步连连磕头：“谢皇上仁慈，奴才永远都是皇上的小德子！”
……
挡在眼前的山峦已经消失不见，真正的朝阳映红了天空，崔老微微喘气，站在初升的朝阳前，一人一骑一杆枪，跟各种巨兽比起来，他是如此渺小，这一刻却无比高大。
真的，胜利了！
……
第二卷，守城战役，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