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烈阳高悬,天上无一片云彩,微风吹过,带起阵阵热浪。
少女一袭红装,打着伞,步履从容。
南蛮皇宫,鲜血染红了地板,遍地的尸体,姬萏面不改色,一步一步朝着议政殿走去。
有禁军看到她,都是咬牙切齿,“妖女,你竟敢犯上作乱!”
说着提剑冲过来,只不过还没近她的身就被青鸾一脚踢飞。
姬萏眉眼含笑,唇角微微上扬,就这样一步一步走进了议政殿。
议政殿的门大开,南蛮皇坐在高位上,他身边站着一个暗卫一个太监,凡靠近他的人都被暗卫拦住了,一时之间竟无人近得了他的身。
看到姬萏踏入议政殿那一瞬间,他勃然大怒,重重的拍了拍龙椅扶手,指着姬萏骂道:“逆女,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少女轻声笑了笑,声音清脆如铃铛,“不干什么呀,这不是看父皇太辛苦了嘛,想让父皇歇一歇!”
“你狼子野心,你究竟想干什么?”南蛮皇站了起来,手指着她,整个人气得发抖,却又顾忌殿中的人不敢挪动分毫。
姬萏轻“啧”一声,“看来父皇真的是老了,你都说了,我狼子野心,还能是干嘛,当然是抢你的皇位啊!”
少女说得理所当然。
“你一个女子你要皇位干嘛,南平乖,让你的人停下,你想要什么父皇就给你什么,如何?”南蛮皇放轻了语气,低声哄道。
“我想要什么就给我什么?”姬萏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南蛮皇听这语气还以为她有所松口,眼睛都亮了一些,重重的点了点头,“对,你是我南蛮的公主,自是想要什么就给什么!”
姬萏语气淡淡的“哦”了一声,随后歪着头,“怎么办,我别的都不想要,就只想要皇位,不知父皇给不给?”
南蛮皇一口气卡在喉咙上,脸气得通红。
“父皇,你怎么想不明白呢,你把皇位给我,你做你的太上皇不好吗?什么事都不用管,你仍旧是拥有最高决策权的人,何乐而不为呢?”姬萏不紧不慢的往前走。
“你一个妇道人家,你要皇位干嘛,你不知道后宫不得干政吗?而且你太子哥哥还在边境,他若是知道你做下如此大逆不道的事,你以为你又能好到哪去?你觉得你还能活多久?”南蛮皇还在试图说服姬萏。
“活多久……”姬萏想了想道:“这个还真不好说,不过父皇你若是不让位的话,那我活得肯定比你久的。”
“逆女!”南蛮皇死得呛咳了起来,手颤颤巍巍的指着她,“你母妃那么温婉尔雅的人,怎么会教出你这么一个浑身是反骨的人?早知道你是这模样,当初你生下来我就该掐死你!”
“你闭嘴!”姬萏神色突然难看起来,“你有什么资格提我母妃?”
南蛮皇想到那个眼里心里都是他的女子,沉默了片刻,声音沙哑道:“看在你母妃的份上,只要你此刻收手,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你还是高高在上的南蛮公主。”
“你闭嘴,闭嘴!”姬萏神情激愤,“你不要提我母妃,你不配!”
不配二字在大殿里阵阵回荡着,南蛮皇眼里带着丝丝懊悔,“你母妃的死是个意外,又不是我让她死的!”
“哈哈哈哈……”姬萏仰头大笑,笑着笑着眼泪从眼角划过,“是啊,确实不是你让她去死的,可你也没有阻止啊,你默认了啊!你是九五至尊,一言九鼎,谁敢反驳你?你让她三更死,她岂敢到五更!”
南蛮皇羞愤不已,音量都大了许多,“若不是你输了庭州跟夭山,你母妃会死吗?她为什么会死,还不是为了帮你求情,说到底是你害死了你母妃!”
姬萏一脸不敢置信,她显然没想到,到了此时南蛮皇竟然还在推卸责任。
“是我要去东陵的吗?是你,是你逼着我去的,也是你让我去比试,是你让我找宣平公主麻烦,若不是你,我根本不会踏足东陵半步!”
她一直以为她母妃不疼她,因为她总是逼她去学一些她不喜欢的东西,以此来讨她父皇的欢心。
她母妃从不会问她累不累,疼不疼,她只会让她别停下,赶紧学,学会了父皇就来看她了。
她总是浑身是伤,但每次她学会一些东西,他父皇就会来看母妃,母妃高兴了会给她洗脸,给她梳头发,还会夸她真棒!
她有时候常常在想,她若是一个男子该多好,那样母妃就会多看看她,多疼疼她,会跟皇宫里那些妃子一样,她们会给自己的孩子做糕点,做衣服。
她母妃……
回想起来,她其实真的没有多爱她,但是她却因为她死了。
她唯一的亲人,没了!
被自己的父皇逼死了!
“南平,让你的人停下吧,不然即使你得了皇位,你又能守得住南蛮几时?到时东陵势必会长驱直入,攻城掠地,弄得生灵涂炭,民不聊生,这不是你想看到的吧?”南蛮皇看着他的人逐渐倒下,心急如焚,可面上却不显,而他还在意图说服姬萏收手。
“哈哈哈哈……难得啊,父皇你竟然还知道生灵涂炭,可是,你在意过吗?”
姬萏停在他十步开外的地方,不再前进。
“你若是不主动挑起战争,哪里会有生灵涂炭?”
南蛮皇:“我不主动,东陵也会主动,你东陵一行是没看到他们的成长速度吗?”
姬萏不屑轻嗤一声,“看到了又如何?可笑的是,他们一心搞发展,努力让百姓丰衣足食,而你却一心想将别人的领土占为己有,人家根本没有野心,也没那闲心来入侵你这一亩三分地。”
“你被东陵骗,东陵野心勃勃,早就想一统天下了,他们那些小恩小惠都只不过是用来迷惑世人罢了。”
“骗我?呵……呵呵!”姬萏越发想笑了,“骗我什么?我一介女流之辈,一个不受宠的公主,有什么好骗的?”
“你若不主动挑起战争,又何来的生灵涂炭,你为了自己的私心,为了自己的私欲,发动战争,令百姓民不聊生,父皇,该收手的是你才对!”
南蛮皇好似被说中了心事,恼羞成怒,“他们若是没有野心,若真不想一统天下,那他们此时是在干嘛?”
“反击啊,你去打人家,难不成人家不还手站着给你打?父皇,你是真的老了,你若同意将皇位让与我,我定不会伤你分毫,毕竟,你还是我的父亲!”
父亲二字被她重重吐出,满是嘲讽。
“父亲?”南蛮皇呢喃着,语气好似不甘,又好似释然,“原来你还知道我是你父亲啊!”
看着大殿里的形式,南蛮皇的人在逐渐减少,定局已成,他已无力回天,除非太子姬文昭此时赶回来,可是……
可能吗?
南蛮皇摇了摇头,不可能了,以她的心计,这逆女既然敢这样光明正大的动手,那说明她早已算计好了一切。
当年,他不止一次感慨过,若她是男子该多好,以她之心性,才华,聪明,他若是男子,这江山必是她囊中物。
“父不慈,就莫怨子不孝!”姬萏显然不想再废话。
只见她大手一挥,“来人,陛下累了,送他去宁寿宫歇息!”
“是!”
人群里出来两个侍卫,朝着南蛮皇走去,看到那两人逐渐逼近,暗卫上前两步,挡在南蛮皇身前。
“南平,你确定要这么做?这可是弑父逼宫,将来定会被天下人耻笑,在史书上遗臭万年。”南蛮皇站起了身,他声音沧桑,腰一下子弯了许多,看上去好似一下子老了十岁。
“确定!名声这东西,臭就臭吧,反正他们不敢在我耳边说,至于万年,人生不过短短几十载,活着的时候都管不了,更何况是死了呢。”
少女语气淡然,又带着几分超然脱俗,她一袭红衣立于殿中,明明满地狼藉,可她却依旧风姿卓然。
“你确定就好,你这人,下了决心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南蛮皇走了下来,来到暗卫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手,“收起来吧!”
“陛下,请!”两名侍卫一左一右,跟在南蛮皇身边,护送他向宁寿宫走去。
南蛮这一场闹剧终于落幕了,南平公主彻底掌握了朝局,南蛮皇被软禁宁寿宫。
…………
楚州。
就在虞晚决定前往南境时,洛阳传来消息,有几处水源的侍卫不见踪影,百姓并不知道水中有毒的事,当天一半洛阳人倒下了。
“fuck!”虞晚咒骂一声,她都上了马车了,竟然来了这么一出。
“去码头!”暗一调转马车,往码头的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