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沈易安紧紧握住她的手,虞晚慢慢的收紧,反握住,少年好似有所察觉,他偏过头来,眼角眉梢皆是笑意。
轻轻问了一句,“怎么了?”
虞晚摇了摇头,复而唤道:“沈易安。”
“嗯……”少年尾音上扬,嘴角勾起,没有回头。
少女声音轻柔,却又铿锵有力,“我愿陪你枯骨成双,也愿与你话凄凉,我愿与你十里桃花,两人一马,也愿与你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生同衾来死同穴。”
话音落下,她顿了顿,继续道:“我这人,好生霸道,所以,我不愿满头白发,一身风沙,我不愿谢了繁华,生死无话,我不愿独自一人一壶茶到天明,所以,你若是敢先我一步走,我不会随后就来,我也不会为你守身如玉,我会找十个八个的面首,就养在你的卧室里,让你在底下日日不得安宁。”
少年愣住,片刻后,他缓缓笑出声来,侧头看着她,眼里满是笑意。
他什么话都没说,只是低低的应了一句,“好。”
随后看着前方的车架,掀开车架上的红帘帐,少年声音里满含笑意,“我的公主殿下,请!”
看着虞晚坐好,他身体微微前倾,附在她的耳边道:“为了不让公主殿下找那十个八个的面首,看来我要努力活着了,还得活得好好的,活着陪公主殿下,十里桃花,两人一马,翻山越岭赏云淡风清,看四季繁花。”
公主殿下颇为傲娇,下巴微微扬了扬,“你知道就好!”
少年眉头高挑,唇边笑意泛泛。
看着迟迟不离开的沈易安,礼生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这再耽搁下去,可就误了吉时了!
好在少年自有分寸,放下帘帐,径直走向乌雅。
看到他离开,礼生这才松了口气,高声喊道:“起架!”
虞晚坐在方车里,车厢如室,大而宽,用红沙为帏,四面没有壁,有帘下垂为遮。
车驾缓缓而行,少年一袭红衣,骑在马背上,不时回头张望。
方车行驶在街道中央,御林军分在座驾两侧,声势浩大、壮观。
一路行驶而来,目之所及皆是一片红。
街边的商铺,皆是挂满了红绸,街道两边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花。
她看着,不由得出了神。
这么多花,长安城只怕是都被搬空了吧!
透过帘子,可以看到百姓夹道相送,一路跟随着车驾,缓缓移动。
人群里不乏一些艳羡之声。
“这阵仗可真浩大!记得当年陛下迎娶皇后时也不及这。”
“那不一样的,这可是宣平公主,自然该独一份的!”
“就是,这是公主殿下应得的!”
“我突然发现,沈将军长得可真俊,听公主说溢洲的事是误会,这么看来,他们可真般配!”
“好羡慕啊!这才是真正的良田千亩,十里红妆吧?”
虞晚坐在方车里,嘴角勾起,那可不,这嫁妆除了府里给的,将军府的,还有她自己的,太后、皇后、太子、靖安帝给的添箱。
再加上不夜城、幽州、扬州,长安百姓,还有一些散户送的,加起来可不就多了嘛!
寻常百姓十多抬嫁妆,家里困难一点的,三五抬,世家贵女也就六七十抬,公主出嫁是一百二十八抬。
而虞晚的,已经不能用抬来形容了,毕竟前面的到将军府了,后面的人还在丞相府没出发。
街道两旁挤满了观礼的人,许多人大声喊着吉利话,其中还伴随着一阵阵欢呼。
方车前站着两个人,丞相府与将军府各一个,两人不时的朝着人群撒喜钱、喜饼还有喜糖。
看着那些孩子抢到糖了就欢呼雀跃,没抢到的则是满脸懊恼,不过片刻,他们又会振奋起来,涌入人群中再次争抢。
隔着帘子,虞晚注意到,不远处的拐角,那里站着两个格格不入的女子,与街上喜气洋洋的百姓比起来,她们略显冷清。
二人皆是一身白衣,头上带着帷帽,看不清脸,但虞晚的直觉告诉她,她们应该认识她。
那两人定定的盯着她,在察觉到虞晚注意到她们时,转身就往旁边的小巷子走。
虞晚皱了皱眉,对着马上的沈易安喊了一声,“沈易安!”
少年回头,循着虞晚手指的方向看去,他只看到了一片衣角。
沈易安眯了眯眼睛,冲着旁边的江离打了个手势,江离点了点头,朝着巷子追去。
方车绕着长安城走了一圈,虞晚在里面被颠得前胸贴后背的,哪怕是吃了虞子东给的糕点,愣是没起到半点用。
这时,方车停了下来,已经在将军府门前了。
喜婆走到沈易安旁边,不知道说了什么,只见少年眉头紧蹙,好似没有同意,而喜婆还在苦口婆心的劝说着。
这时,一个小女孩站在道路旁,在看到方车停下时,她小跑着上前,却被旁边的嬷嬷驱逐,“不要再靠近了,要喜钱去那边抢,这里面的可是公主,可别惊扰到了她。”
女孩听到会惊扰到公主,就停住了脚步,不再上前。
虞晚听到了声音,透过轿帘看到站在旁边一脸怯生生的女孩,她笑了笑,向她招手,“过来吧!”
虞晚看着面前的女孩,她来有间药铺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这段时间估计是吃饱了,女孩个头又长了一些,头发梳得整齐,衣服是学徒服,干干净净的。八壹中文網
虞晚轻声问道:“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事?”
女孩摇了摇头,随后又点点头,她思考了片刻,神色认真,郑重其事一字一句道:“虞大夫,要幸福!”
她想,最好的祝福就是虞大夫一定要幸福呀!她听人说了,婚姻美满就叫幸福,她这么说应该没错吧?
虞晚愣了片刻,她没想到,女孩要说的竟然是这个,这孩子内向,刚来有间药铺时一整天都说不上一句话,后来慢慢的,才开始一句半句的说起来。
上次去药铺时,掌柜的跟她说过,这孩子天赋不错,就是不喜欢说话,想着是不是该让她回家了。
毕竟做这一行的,不会交流可不行,你医术再好,不会交流那也是会出大问题的。
但是虞晚看到了她眼里的光,那种被称为希望的光。
虞晚太清楚那种深处黑暗,有人伸手拉你一把是什么感受了。
所以她拒绝了,而是让李默的母亲,那个在药铺打扫卫生的妇人,平时多关心关心她。
果不其然,她好多了,越来越喜欢开口说话了。
虞晚笑着给她递了一个红包,里面是十文钱,“嗯,谢谢阿桃的祝福,姐姐收到了,那你也要幸福呀!”
阿桃笑了笑,眼神越发坚定:她一定要做个好大夫,像虞大夫一样的好大夫!
阿桃说完话,往虞晚手里放了一朵玉兰花,随后转身便跑到了人群里,彻底看不到身影。
虞晚低头看着手里的花,以及空气中若隐若现的花香,虞晚嘴角勾起浅浅的弧度。
玉兰花的花语是,报恩、高洁、真挚,寓意着忠贞不渝。
所以,谢谢你呀!阿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