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语诗获得了自由。
她从前恨先帝,恨沈流,恨宗室,恨亲人,几乎仇恨着整个世界。可无人知道,最开始时她也不过是一个天真的,对这个世界怀揣着善意的小女孩。
只是在深宫中浸染得久了,这种天真渐渐褪去,变成了冷漠,又从冷漠变为了仇恨。
而放下一切,重新拥有了自由后,湛语诗的那些怨恨也好像瞬间消散了,再加上魏芷时不时地陪伴,她好像又渐渐地找回了从前的那个自己。
湛语诗决定为沈流做事。
“你们夫妻放过了我,但我毕竟知道皇帝的秘密,对你们来说始终是个威胁,我倒不如去帮你们王爷做事,如果我有什么异常,你们也会第一时间清楚。”
这日,湛语诗看着再次来探望自己的魏芷,笑道。
魏芷闻言,第一反应是拒绝。湛语诗毕竟刚从宫中出来,合该拥有自己的人生,魏芷不想拘着她,但听着对方说完后,却也清楚她说的有道理,一时间踌躇起来,犹豫着不知该如何作答。
湛语诗见魏芷并没有立刻应下,也清楚她是在为自己考虑,心中一暖,含笑道。
“你放心。”
湛语诗拍了拍魏芷的手,轻声道。
“你不必为我忧心。”
“其实从前我便想要出去谋求一番事业,只是身为女子,家中又是…”
湛语诗垂下眼眸。
“不提也罢。总之我一直以来都很想像父亲和大哥他们那样能够出入官场,有个一官半职,哪怕是做个普通小吏都好。”
湛语诗的目光中不知不觉染上了几分色彩,看向不远处的窗外,神色憧憬而又期盼,唇边的笑意也是愈发明显,像是在畅想什么。
“所以我愿意为王爷办事,也愿意成为他手中的刀,不只是为了你们,也是为了我自己。”
湛语诗说到这里,唇边的笑意又微微苦涩起来。
“想必除了王爷那里,也没有地方能够愿意我一个女子抛头露面了吧。”
魏芷从没听过身旁的女眷说起过这么一番话,也不是很理解湛语诗为什么愿意做一个普通的小吏,但是她能看出来一件事。
湛语诗是真心喜欢的。
既然是真心喜欢,那也就够了。
魏芷毫不犹豫地点头。
“我会和王爷说的。”
……
魏芷说到做到,当日回府便将此事告知给了沈流。
沈流诧异过后也觉得这样很好。
毕竟他虽然放过了湛语诗,但对方到底知晓那么重要的一个秘密,这样做对双方都好,也能让双方都宽心。
“我这几日便替她找个合适的缺儿。”
沈流承诺道。
当夜,沈流抱着魏芷,开始琢磨要将湛语诗安排在哪里。一连想了好几个去处,沈流都觉得有些不妥。
湛语诗毕竟是个女子,而古代对女子相当苛刻,那些官员大概率也不会接受要同一个女子共事。
沈流左思右想,始终有所不满,琢磨了许久,他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眼中一亮,才终于幻着身侧的妻子,阖上了眼。
几日后,湛语诗多了份工作。
湛语诗被沈流指到了工部任职,成了那位工部侍郎的“助理”。
湛语诗从没听说过“助理”这个官职,不过后来也清楚了。通俗的讲,便是为那位工部侍郎打打下手,对方需要什么,她便帮忙做什么。
湛语诗一开始还觉得这个官职也太简单了些,一个工部侍郎能有多忙呢?她作为对方的助理,更没有什么好忙的了,心中颇有些不大满的意思。
可等死真的成为了助理后,湛语诗差点没累趴下。
那位新上任的工部侍郎似乎总有想不完的主意,近日火药,明日火枪,后日又是做什么肥皂。
乱七八糟的东西说都说不完。
湛语诗第一天充实,第二天很充实,第三天太太太充实,到了后来,她只想狠狠地摇醒这个人。
你是头驴吗?就不能稍微混混日子吗?
湛语诗对新上司充满了怨念。
但是她不知道,沈正初心里也充满了怨念。
湛语诗是沈流派来的,那就是沈流的人。
在沈正初看来,那就是自己那个号叔叔为了压榨自己特意找了个监视他的。
沈正初欲哭无泪,只能老实巴交地干活,分毫不敢耽误,生怕沈流那个便宜堂叔哪里嫌弃他没用,把他给咔嚓了。
沈正初和湛语诗各自打着自己的小算盘,各自在心里骂对方,却又共同达成了一致——
好好干活,早点下班!
***
两个打工奋斗的时候,沈流也没有闲着。
这位摄政王在和新婚燕尔的妻子你侬我侬了一阵子后,终于想起了宫里的侄子。
哦,也还有那个便宜养女。
于是这日沈流下朝后,并没有立刻回家,而是直接去了小皇帝的御书房。
最近小皇帝阿云每日多了一项日程,那就是跟着自己的童养媳学算数。
小皇帝不想学,但是他不学,身边的童养媳就不跟他玩。小皇帝权衡利弊,最终还是认命。每日里也不在寝宫里躲懒了,只能老老实实地跟着对方在御书房中学习算术。
沈流到御书房门外,还未进入,便听到了一阵咆哮声。
“你是不是傻?!都教了你这么多遍了,怎么还是不会!你是故意气我的是不是?!”
003怒气冲冲的声音传了过来。
沈流下意识地皱了皱眉,觉得阿云毕竟是真的傻,学得慢点也没有什么的。谁知他脑海中这个念头刚出现,殿内就又传来了声音。
“一加一等于二啊!是二啊!都教了两三天了,你怎么还说等于一呢?!你这个猪头!”
沈流:……
算了,骂吧,确实应该骂。
沈流放弃了同情侄子,径直跨步入殿。而殿内的两个小孩此时也听得了侍从的通传,朝着沈流的方向看来。
阿云瞧见是皇叔来了,面上就是一喜,当即便要冲过来给皇叔一个爱的抱抱,但听到了身后童养媳的咳嗽声,他又有些丧气的垂下小脑袋,独自去内殿了。
这基本上已经成了一个惯例了。
皇叔每次过来,都要和他的童养媳悄咪咪的单独说一会儿话,阿云想要偷偷的听,也总会被发现。渐渐地他也放弃抵抗了,只老实巴交地留给两个人说话的时间。
就像是此时,小皇帝被宫人带走,沈流则是坐在003的对面,正要和对方问下最近宫里的情况,谁知却听面前板着脸的小女孩忽然开口。
“我找到能够治疗阿云天愚的方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