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流震惊不是为别的,正是因为面前的这个人他曾经见过。而且不止见过,更在年幼时当过自己的教书先生。
此人名叫朱温书,是武国开国之初著名的文臣,曾经官拜丞相。
但好景不长,当初武王暗害别的皇子才坐上了王位,朱温书对其十分反感,主动请辞。
武王一怒之下将其卸去官职,并将朱家所有人赶去了芜城。当时沈将军对此也十分不满,于是经常让熟人关照朱家。
沈流没有想到竟然能够在这里碰到朱温书,心里很是激动要早知道朱温书本人可是有着“当世诸葛亮”的称号,智多近妖,有他的帮助沈流大业可期。
他连忙扶起朱温书,又行了一个晚辈礼。
朱温书此时身体疼痛难忍,之所以走上前来不过是想对这将领道谢,还有希望对方能够照顾好自己小孙子。
自己的儿子因为保护儿媳已经被兴国人杀死了,儿媳妇见相公为自己而死,直接撞了墙,饮恨而去。自己的老伴儿多年前也去世了,如今小孙子便是自家唯一的血脉。
他当然也想活着,只不过如今这个世道,即便是被军队救下估计也无法带上他们,更不要说得到医治。
他想求求面前这个将领,给自己的小孙子一条活路。哪怕是做个仆人,也比小孙子一个人流浪要强上许多。
只是,他没有想到,面前的这个年轻人竟然向自己行了礼,像是认识自己。他面露疑惑,等待着对方开口。
“先生!我是沈流啊!”
看着面前这个饱经风霜的老人,沈流激动的同时,却也有些难过。
朱温书没有想到能在这里遇到自己的爱徒,脸上的神情变得激动,声音都带上了几分颤抖。
“你是…弘扬的儿子?沈流??”
“是啊,先生!”沈流激动地点了点头。
朱温书眼眶有些红了,他紧紧抓住沈流的胳膊,嘴唇蠕动着想要再说些什么,却一时撑不住,瘫倒在地,一旁的少年连忙跑了过去,沈流也连忙将人扶起。
沈流看着他身上的鞭笞印记,急忙叫人将朱温书扶去医治,又让人拿出食物和水递给众人。
沈流还要偷袭芜城,无法多呆,只叫人将百姓护送到军营附近,然后又走到朱温书面前:“先生放心,沈流定将护好我武国百姓!”
然后便躬身行了个军礼,带着靳松等人驾马而去。
沈流所说的便是朱温书心中所想,他眼看着沈流的背影愈来愈远,心里却十分安宁,紧绷的神经一放松便撑不住,晕了过去。
沈流等人一路上隐藏小心着,到了芜城附近方才乔装打扮了一番,装作给兴国运粮的普通百姓。
此前沈流已经从密探手中得知了魏华林秘密运送粮食给兴国的事情,于是就装作是魏华林的亲信打算直接进入芜城而后偷袭占领芜城。
沈流和靳松等人穿着普通伙夫装扮拉着马车,一步步靠近城门外。
城墙上的守卫看见沈流等人立马警惕起来:“你们是干嘛的!”
沈流不语,靳松则大声道:“军爷,我们是魏军师派来送军粮的!我们这里还有魏军师的手信嘞!”
说着他举起手里的信晃了晃。
“不信您去叫刘将军来!”
守卫还很警惕,正准备去告知刘将军,却被一旁的另一个小兵提醒道:“刘将军现在正…忙着呢…你可别去打扰他了。小心刘将军收拾你啊!”
刘将军自从进城后,便整日沉迷于酒色之中,此时小兵还没说完,他便知道刘将军定然还在温柔乡里。
守卫本来还很警惕,但是想起刘将军那个残暴的性子,也有些犹豫起来。
“可…若是出了事…”
他面上有些纠结。
“什么可是!你可别自找麻烦了!你看那人什么都了解,定然是魏军师派来的!你可别再多心了!正好,我识得魏军师的字迹,你若是担心,我下去看看便是了。”
守卫听他说着,心下也放心许多。
对面这人是上个月带着魏军师的手信送来的,据说是魏军师的远房亲戚,虽然目前没有什么官职在身,但也因此在这军队当中也是颇有些体面。而且他同周围人相处的都十分融洽,守卫此时也觉得他是好心,十分信任他。
那小兵从城墙上下来,守城的士兵看见他便开了个小缝送他出去。
之后那小兵便走到了沈流面前,装模作样地检查了一下粮草,又看了两眼文书,然后就对着城门的守卫们做了一个可以的手势。
只是,在没有人看到的地方,他和沈流悄悄的传递了一个眼神。
靳松也装模作样地对着那小兵弯腰点头,之后一队人就进了芜城。
沈流等人进城之后便被小兵领着见到了一个将士,那将士见到沈流等人只轻蔑的瞅了瞅,问道:“怎么就这些粮草!”
沈流并不生气,反而状似讨好地笑了笑:“后头还有呢!魏军师怕路上被劫,因此分批到达。定不会委屈了将士们的!”
那将士看他这模样有些不屑,觉得这武国人都是些没用的。那魏华林做的什么军师,说白了还不是个叛徒,这些武国人也不是还得给他们兴国供给粮草吃喝。
这样想着,他便有意给沈流等人脸色看,便对着小兵道:
“得了,你去把他们带到将军府上的柴房,那柴房可是地方大,应当放得下他们。白日里便帮着看马。”
说完便不再理睬别人,昂首阔步地走了。
靳松等人和那小兵正要同沈流商量大事,却瞧见沈流低着头,神色不明,正要询问,却听见了一阵先生,之后便看见沈流抬起了头,脸上满是得逞后的轻松愉悦。
夜深,城内一片寂静,所有人都安睡着,连城墙上守夜的将士都有些倦态。
守夜的小兵正打着瞌睡,却突然被一阵强烈的震动声吵醒,睁开眼只见城墙下远远地有大军而来。
本来朦胧着的睡意消失无踪,小兵还没来得及敲响战鼓便被一只箭直射心口,再没了声响。
而沈流呢,已经解决了小妾床上的所谓刘将军,看见远处的信号烟花响起,他眼里闪过兴奋的光芒,对着手下人道:“杀!”
手下人早已掀开假装运送的粮食车,换好兵服装备好武器。听见沈流的号令,立马四散开来。
火光冲天,刀枪声一片,一夜未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