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州是个好地方。
这是苏家村人到达靖州后第一个感觉。
因为一路过来,进城采买,几乎进每一个城门都需要银子。
要得狠的,要每人十文钱才放行。
温和点的,至少也有二文钱一人。
可靖州,只要有路引,能证明身份,压根就不要钱。
为了尽可能地省钱,每次歇息的时候,除非是实在不得已,一般能不进城,基本上就不进城。
现在,全村人终于有机会,集体进城了。
而且不用花一文钱。
“现在你们可以自由活动,但要注意不能耽搁太久,一家出一个代表,跟我进衙门换路引、落户。”里长召集大家说。
苏大刚眼睛不行,刘玉萍不识字,所以这些大事肯定非苏晓宇莫属。
对于这古代基层衙门,苏晓宇很是好奇。
因为不熟悉,所以也不敢造次。
紧紧跟在里长后面,却见里长让大家安静,他一个人先进去打听一二。
苏晓宇才恍惚记起来,里长家有远亲在这里为官,朝里有人好办事,估计会很快办完。
果然,不一会,里长笑呵呵地出来了,挥手让大家依次而入。
“给你们落户在哪里呢?”里长的远亲也就是这里的县丞朱潇黎望着里长,思考着,“我们这里确实地广人稀,但为了安全起见,还是建议你们不要分得过散。”
当然,一路上已经知道团结就是力量。
我们大都是一个村里的,到了这里自然希望还住在一起。
办完了户口,县丞告诉他们,因着靖州是在江海之间新涨起来不久的,所以人烟稀少,朝廷鼓励大家迁入,故新来的居民,五人以下每户免费分得二亩田地,人口多的按比例增加。
另外朝廷鼓励开荒种地,谁开的荒,这块地就归谁所有。
同时还可以买卖,每亩水滩价银四钱,泥滩八钱,高阜滩一两二钱,熟田二两四钱。
村民们一听,立刻喧闹起来。
二亩田?一家五口人只给二亩田?这怎么够吃?
不说地广人稀吗?既然没有人,干么不多分点?
再说,既然可以开荒,那谁花这冤枉银子来买地啊?
苏晓宇则在想,既然朝廷分得这么细,有送,有卖,还可以开荒,那指定这些田地还是有区别的。
里长跟县丞商议了好久,终于最后确定了苏家村落户的地方,依然还叫苏家村,说大家在一起,留个念想,想着还在老家,并没有背井离乡的感觉。
而且万一将来,还有其他苏家村的人过来,容易归队。
这时候,里正想起那些先头部队,估计他们应该也到了。
可县丞让主簿把户籍、文书找出来,却没有发现苏家村的人。
那他们一行走哪里去了?
难不成半路随便找一个地方就地落户了?
也不是不可能,只是安置在其他地方代价有点大吧?
哪有靖州这么低成本的?
因为一下子来了一个村的人,一时半会户籍还没法完成,县丞就让里长带大家先就地休息,明日里一起去新家的地方,回头办好了让差役送过去。
今儿个好好逛逛靖州城,该采买的采买采买。
既然如此,苏晓宇就准备出来找家人,才挤出来,正在东张西望寻找家人,没想到一堵人墙挡在面前。
苏晓宇往左,他也往左,苏晓宇往右,他也往右。
“你这人怎么回事?…”饶是知道到了新地方,人生地不熟,必须要小心翼翼。可苏晓宇还是恼了。
才抬头,却对上一张笑脸。
“你是大人?怎么会在此。”苏晓宇非常惊讶,上次在驿站房间走水的大人,竟然在这里遇到了。
既然他的随从都称他大人,那他是这里的什么官?
靖州县的父母官?县令?
“不要叫我大人,我只是这里的七品芝麻官张志华。”大人笑道。
七品芝麻官,听着品位是不大,但却是这里的一方父母官,这里天高皇帝远,以后还真要仰仗他。
不过,他的身份似乎也不怎么重要,毕竟县丞还是里正的名正言顺的亲戚呢。
大人不知苏晓宇的小脑袋里在想什么,只是很开心:“果然到了靖州,我们就碰上了。”
自己的命也可以说是她间接救的呢。
尽管她进房间的时候,自己已经发现了火情,但要不是她第一个发现,又把驿站所有人叫醒,让大家第一时间把火救下来,那损失一定很惨重。
而且当时住在驿站的,竟然还有冯知府的夫人和小姐,后果更是无法想象。
“大人,今天我们也来不及去新苏家村了,我们也不能露宿街头啊,还望大人给我们方便,给我们一个可以临时做饭搭帐篷的地方。”有关系不用白不用,过期要作废的。
“你们先去采买,回头我让人安排你们过夜。”大人点点头,甚至脸有愧色,这是自己本应该先考虑的。
自己家的粮袋见底了,不能天天让婶婶眼睁睁地盯着。
这次要把粮袋装得满满的。
不只是苏晓宇,所有的苏家村人都想到了,现在第一件大事,就是采购粮食和种子。
只是现在已经十一月底,种小麦已经来不及了。这个季节还真没有什么可以种的,除非是蔬菜。
虽然路上最后几天就是靠野菜度日的,但苏家村每个人家的口袋里,多多少少都藏着一份家私,这是他们到靖州后最后的希望。
好在口粮田是有了,虽然每五口人暂时只有两亩田,可是可以开荒啊,慢慢地田地不就越来越多了吗?
刚刚那位大人说,朝廷赈灾,每人还可以按人口领一份谷子,至少暂时饿不死了。
尽管如此,大家还是不约而同地走向粮店。
“什么?一斗米要三十文?一斗面要四十五文?抢钱用啊!”村民们一听价格,就不淡定了。
“这价格已经很公道了,现在能弄到粮食已经不错。据说北方现在有钱都买不到粮食了。”店小二说。
“哪有可能?北方虽然干旱,但路又没断,哪可能运不过去?”自己的家乡再丑的话,也只能自己嫌弃。别人就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