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家也就是个普通的农家人,唯一不同的是陈家舍得花银子送儿子去读书,去年陈怀志终于考上了童生。
这过几年要是陈怀志考上了秀才,然后自己家可以助他一臂之力,将来博个功名,然后石翠花就可以做官太太了。
只是陈怀志早早地就订了婚,这事有点麻烦。
没想到机会说来就来。
陈怀志订婚的对象苏家的大丫头为了弄点糊口的东西,铤而走险下天坑,把脑子摔坏了,被众人救上来后,三天都没开口说话。
石家就请媒人上陈家游说,陈家因着苏家大丫头摔伤的事,也正懊恼不已。当初请人说亲,就是看着苏家大丫头懂事、能干,娶回来能当家撑户。这会儿苏家丫头受伤变傻了,那不是娶个累赘回来么?
所现在石家请媒人上门,说愿意资助儿子求学考功名,这么美的事,陈家从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只是苦于不知道如何对苏家开口。
可石财主是什么人?
借口早就想好了:全村人不正好要集体外出逃荒么?虽然石财主也拿不定主意北上还是南下,可管他呢?只要拿这当借口,先把婚退了再说。
等回头出发的时候,即使苏家发现他们是同行的,可又能奈何?那时婚已经退了。
只是让陈家和石家没想到的是,退婚这件事是异常的顺利,苏家那丫头也不知是不是真的摔傻了,虽然已经能说话了,但以前的贼精贼精地,这会儿被陈家妈妈三两句话一忽悠,就把婚书拿出来烧了,一拍两散,从此互不相欠。
石家的如意算盘成功了,陈家也觉得捡了个便宜。
可没想到一路上苏家那丫头像有神灵附体似的,好运不断。
一听说苏家丫头又得到什么了,陈家心里就不痛快,虽然一句话没说,可石家还能看不出?
石翠花恃强惯了,特别不服气,就觉苏家丫头是瞎猫碰到死耗子,找了几回场子,没得到便宜,有一次还把自己弄伤了,更加不开心。
石财主觉得这些穷鬼跟自己完全不在一个档次,跟他们一起影响了自己南下的速度,于是找了个由头,又担心人少路上不安全,又忽悠了一部分人,结伴先行。
果然速度快了许多,只是他们不知道,别看平日里都是天晚了,就到驿站休息。看似顺其自然,其实都是里长精心计划的,虽说偶尔也有特殊情况发生,两个驿站的距离非常长,但也不会差很多。
现在这一部分先行的,他们只一味贪求速度,没有考虑晚上的落脚点,这不,天黑了,正好在两个驿站中间,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还在一片山林中间,这段路还窄,压根就不适合停车做饭。
“要不我们再往前走走?”几个人商量着。
“那就继续吧。”
众人都觉得这段路确实不适合露宿,一致同意继续前行。
可没想山路越走越窄不说,竟然越来越陡峭了。
到最后牛都不愿意走了。
石翠花心急,就猛抽一鞭子,催牛加快速度,没想到一直兢兢业业的牛突然就发了飚,猛一甩头,牛车偏离了道路,轮子一滑,牛车竟然摔下了山坡。
好在这山坡也不太深,不至于粉身碎骨,但牛车上的东西沿路翻滚落了一地,坐在车上的几个人也不同程度地受了伤。
众人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牛车弄上来,这会儿牛也不肯走了,大家没办法,只好就地休息。
经过这一番折腾,天已经完全黑了。这荒山野林地,又人生地不熟,也不知到哪里找水源什么的,只好用剩下的存水勉强做饭,至于洗锅洗刷碗,洗脸漱口什么的,那就完全不可能的。
至于晚上睡觉,谁也说不清会不会有巨型猛兽之类的,一晚上大概除了石翠花几个神经大条的,谁也不敢真的睡熟,时刻留意着外面的风吹草动。
最后只得提议几个人轮流守夜,晚上点着篝火,以防有野兽来袭。
野兽倒没碰着,可能这段路虽说险峻了些,但毕竟是官道,人来人往久了,野兽也退避三舍。
可“蝉噪林逾静,鸟鸣山更幽”,越是在晚上,山林里的各种声响,一有个风吹草动,就把值夜的吓得瑟瑟发抖,然后值夜的就把大家叫起来。
几次一来,想睡也睡不着了,大家就在恐惧不安中煎熬了一夜。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煎熬了一夜的众人准备做饭把肚子填饱了上路。
可出去找水的转了一圈,皆一无所获,最后只好失望地回来。
“要不我们直接出发吧,一路上说不定会遇到水源。”
“不吃饱了,哪有力气走路?”石翠花不同意。
“可没有水,怎么做饭?”陈怀志昨晚吓怕了,这会儿就想赶快离开这是非之地。
陈怀志不开口还好,一开口,石翠花的气就不打一处来:“没有水,你不会去找吗?一路上就没见你做过一件正事,要你有什么用?”
丁梅花一听就不舒服了:“什么叫正事?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家怀志本来就是书生,以前在家的时候,我家怀志整日里就是读书,我们才不会让他浪费读书的时间。现在不同于往日,我家怀志已经好多天没看书,为你端水烧火的,你还说他没做正事?”
“人家都能捉到野鸡野兔的,他什么本事都没有。让他去找苏小雨买鸡汤,都买不着,还说苏小雨以前多崇拜他,对他有多好,我看全是吹牛。”石翠花还想说,昨日要是他机灵点,牛车翻过去的时候,他跳下车拽住点,就不会发生后面的事了。
可他怎样了,明知道牛车歪了,不朝相反的方向使力,还尖叫着扑向自己,加速了翻车的速度,想着都来气,这男人要他有什么用?
石妈妈见丁梅花跟女儿对上了,自然是不服气:“陈家妈妈,此一时彼一时,不管是书生还是什么人,这一路上先要自保,努力生存下去才是正道。读了再多的书,要是走不到靖州,不也是白瞎么?”
这说的啥话?怎么又有一个咒自己儿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