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以为这书在十万年前就被完全销毁了，没想到这里还有一本。”依然是金浼的声音，她似乎叹了口气。
“不过，我看这本书也好不到哪里去。”韩凌洛说着，合上书看了眼背面，烈火烧焦的痕迹不少。
光看到都能想象出此前火势的浩大，看样子，这残本许是被争分夺秒从火场中抢救出来的。
少女对着书上那五个字凝视了片刻。
记忆的阀门打开，思绪回到沐羽的庄园——
他那儿也有很多有关圣女的书，但，没有一本光是名字就表露着深深鄙夷。
韩凌洛还思索着究竟要不要换一本书，她想看的是有用的功法，而非被一遍遍加工润色的闲言碎语。
毕竟，造谣全凭一张嘴。
世上有很多事参杂了太多人的主观意识，更何况历史？
市面上数不清的信息，不是被我们探索到，而是别人故意让我们看到。
所谓的非黑即白，非白即黑，实际上可能是各色混杂。
然，没过几秒。
面前的书籍骤然变大，悬挂在半空中的书籍光点也瞬间消失。
将空间完全留给了这本比案几还大的书——
它很快便自顾自翻开了一页，快到谁都没反应过来。
“‘圣女失格录’记录了曾经高高在上的圣女跌入神坛的所有经历。”
书中传来了悠远的声音，听上去就好像那说话的人正坐在自己面前。
话中语气既有无奈，也有惋惜，更多的是不屑与轻蔑。
“既然小友想重温这段历史，吾便带你回顾。”
“不过圣女已经受到了该有的惩罚，小友再气，也莫气坏身子。”
……
韩凌洛看见，
书页上渐渐凝聚出了小小的虚影，
宫殿、人物……一切的一切都像vr一般被呈现出来。
——第一页——
入目的全是华丽景象，一声声感谢之语传入耳畔。
“人界之主代表全人族感谢圣女大人的庇佑，圣女大人慷慨无私，实乃吾辈楷模……”
“神界之主代表各神各仙感谢圣女大人的提点，圣女大人尽职尽责，必能得到永生……”
“鬼界之主代表所有亡魂冤魂感谢圣女给予转生机会……”
……
不论是大界域还是小界域，各个掌管者来到华丽宫殿表达的感谢就没停歇过。
韩凌洛看着无数人影一个个来到圣女面前道谢，首先感到的是震撼，但更多的是一种无法言说的情绪。
这些界域之主，表面上是夸赞圣女的无私，实际上却也是在给她施压。
呵，什么永生？
永生永世为他们服务吗？
这是什么道理！
普通人之间的人情往来都有贺礼相送，这些大富大贵的界域之主就动动嘴皮子，说了几句不达心底的感激，就没下文了？
“知道了，你们回去吧。”圣女终于在高高的主座上俯视着身前乌泱泱的人群，语气淡淡，平静无波。
不知是累了还是倦了。
“且慢，圣女大人，您看，魔界之主此次并未前来！”人群中，一道洪亮声音冲出。
“魔界之主没来？这位界主，不实的话别说。”
“本主怎会污蔑他，不信你看，真的没来！”
“不会吧……”
“天哪，竟然真的没来！”
“他是不把圣女大人放在眼里吗？”
“呵，魔界本就与我们正道不同，圣女愿意庇佑他们已经是极大的善举，魔就是魔，连感激之心都不曾有……”
场面喧闹。
人声、兽吼、鬼号混杂。
圣女却一动不动地坐在原地，完全没有要开口的迹象。
看不清面容，也看不清表情。
韩凌洛注视着她的虚影，察觉到深深的无力感。
沐羽庄园中的书对于圣女的威望只是简单的一笔带过——
说什么：
坊间传闻，圣女大人容貌绝艳，惊为天人，普天壤其无俪，旷千载而特生。
实力非凡，堪比天道，
各界受其庇护，各域得其指点。
而圣女也自得其乐，乐于看见界间和睦，万物和谐……
……
“值得吗？”韩凌洛轻声呢喃。
正在她说话的同时，圣女的虚影忽然抬头看她。
仿佛一眼穿越千年，无声回答着这句是否值得。
虽然看不清她的脸，但韩凌洛还是被其气质吸引，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就算看不到她的一颦一笑，也能想象出是何等的绝色。
“我知道了，魔界的事诸位界主不必再管。”圣女转过头，说道。
……
页面突然翻动，
——第二页——
场景陡然变化，茂盛的林边，站着两个人影。
“魔皇单独前来是何用意？”
“圣女大人？”男人语气中带着若有若无的轻佻与戏谑，“不觉得那些人太无趣了吗？”
“他们感谢你，可有做出过感谢的举措？”被称做魔皇的男人朝圣女走近一步，圣女相应地后退一步。
“那些都是我的职责，本就无需感谢。”
“哈哈哈哈哈……”男人却像是听见极大的笑话一般，笑声悦耳，却让圣女再次后退。
“魔皇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回去了。”她转身就要走。
然而，
男人又拦在她身前，紫色的扇一挡，截住了女子的路，“都说圣女被天道斩了情丝，没有七情六欲，如今一看果真如此。”
攻击光影闪现，再看，却是那魔皇捂着心口。
“圣女大人这是被戳着痛处了？”
“其实你也想逃脱天道的控制吧？也对，谁愿意没日没夜守护这些只知道自己享乐的种族？”
……
“魔皇，此话说多了，遭殃的可能不只是你，而是整个魔界。”
圣女淡淡回了一句，再不管身后的魔皇怎么样。
“有意思……”男人看着她的背影，紫扇轻摇，“圣女，当真有点意思……”
——
中间的书页和圣女的画像一样被人为撕毁，景象直接跳到了最后：
那是一片尸海，
岩浆从地底不断喷出，宛如人间炼狱，
圣女踏在尸身上，剑指八方。
“圣女，你与魔皇私通，意图摧毁其他界域！你不得好死！”
“没错，圣女，收手吧，否则大错酿成，势必无法回头！”
“呵呵，你们竟然以为她会回头？”人群之中，一道愤恨的女声尖锐刺耳，“她若打算回头，还会给魔界诞下孽种？还会残杀我们这些良善之人？”
“孽种？神秀，你这话可不能乱说！”说话的这人情急之下将这女子的大名都说了出来。
但他立马住了口。
谁都知道，圣女没有名字，在她面前称呼他人姓名是大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