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月香秀眉微蹙了一下，她动了动唇，一时间看不透药王的真正想法。
那小心翼翼的样子在许多院长看来实在是我见犹怜。
一时之间，这些院长们视线中仿佛有火光交错——
他们中很多人都想让冷月香——这位大家公认的炼丹天才进入自己学院，好让自家学院的实力与档次再上一个台阶。
毕竟，大陆上炼丹师少，天才级别的炼丹师更少。
因此，这些院长们见药王不知为何咄咄逼人的样子，不免有些着急。
万一他让冷月香一个伤心回家闭关了呢？天才可容不得半点质疑！
于是，院长们对视一眼，纷纷开口道：“药王大人啊，说话客气点嘛，您看都把冷家姑娘吓着了……”
“所以这些参赛者究竟为什么这样，您先跟我们讲讲呗？这样冷家姑娘才能帮您一起想应对之法不是？”
……
他们一个接一个地打着圆场，这药王再如何着急也不该把莫名的火气撒到别人身上啊。
药王一听这些院长的语气，觉察到他们的态度，就知道他们怀的是何心了——无非是想让冷月香去他们学院。
而且，冷月香投来的目光虽然收敛，但药王已经是个活了上百年的人精了，哪能感觉不到其中的炽热？
不过这炽热的视线完完全全透过了他的皮囊，指向了他脑中的炼丹之术。
呵，这些小辈都一个样，功利！
谁知道日后出师了会不会是另一副面孔？
还是韩丫头好，看到这样大名鼎鼎的自己还处变不惊……
药王顿了顿手，他眼珠一转，随后也开口说道：“这些灵修不是简单的中丹毒，而是丹毒爆发。”
“丹毒爆发？”
一众院长面面相觑。
中了丹毒还好，可以用市面上买得到的祛毒丹解决。
但丹毒爆发——却是说明丹毒已经深入骨髓！
饶是药王将他们救回来，他们也难以根治。
日后修炼极容易陷入瓶颈，百害而无一利。
可是，
丹毒爆发不是该在垂垂老矣而实力不再精进之时出现的情况吗？！
这些灵修这么年轻，按理来说离丹毒爆发的情况八竿子也打不着……
终于，院长们的表情变得严肃至极。
之前听药王沉着的语气，还以为只是普通的丹毒堆积呢，谁都没想到竟是因为丹毒爆发！
没人会将中丹毒和丹毒爆发混为一谈，因为二者全然没有可比性！
“哼，正是，”药王冷哼一声，眼眸中接连闪过欣赏与懊恼，“本来他们是不会这样的，问题就是吃了两枚丹药。”
“两枚天差地别的丹药！”他继续肯定道，如洪钟般的声音确保了在场所有人能够听清，“一枚药力极佳，炼制手法与意识都卓尔不群；但另一枚与其相比……通俗点说，就是烂得跟屎一样！”
烂得跟屎一样……这比喻也太不给炼丹师面子了吧？
院长中也有些是研修炼丹之法的。
如果说话的这人不是药王，他们怕是要对其群起而攻之：一枚丹药能够成丹，那已经可以说是一枚成功的丹药了！
不然，何以有那么多炼丹初学者折在了半路？
然而，既然药王说得如此难听，那便证明炼制好的那枚丹药的人是真有两把刷子！
正是好的那人太好，丹药品质太佳；而差的那人过差，丹药品质过次——两种丹药无法相容，反而走向一种糟糕的极端，
才使得这些灵修陷入了这般模样！
顷刻之间，他们看冷月香的目光变得更加炽热！
几乎要控制不住脚步上前去招揽冷月香。
本来听药王不怒自威的发问，还担心冷月香做了什么错事。
现在看来那是药王在强行按捺激动啊！
这会儿，他们丝毫不担心冷月香不答应进入学院了。
谁人不知，参加瀚蓝大比的参赛者绝大多数是奔着与宗门、家族关系较远的学院？
虽然也有些选择进入了等级制度森严的宗门，但那也仅仅是少数。
加之冷家本就是个挺有威望的炼丹大世家，冷月香就更不可能被宗门挖走。
即便她拜了药仙宗的药王为师，也一定会去学院深造的！
冷月香自然没错过身边院长们的举动，虽然心中仍有对药王方才问话的疑惑，但现在她已经将这疑惑抛到了脑后。
她若是想得不错的话，这药王大人说得那个卓尔不群的炼丹师就是她了！
至于那个和屎有得一拼的炼丹师……
冷月香目光朝远处的韩凌洛看去，
会是她吗？
呵，一定是了！
连丹药用法用量都不清楚的人，怎能与她冷月香相提并论！
然而，药王却是没在意周围这些人的想法，他很快运起灵力疏通着脸色铁青的那些参赛者的经脉。
一边医治一边说道：“那么，冷月香，把你给他们的丹药拿出来给我看看。”
闻言，冷月香自是求之不得。
但她并没有立刻拿出，反而吐出一句让许多院长更加振奋的话——
冷月香声音不急不缓，像是在陈述一个自己早已见怪不怪的东西，“药王大人，我的丹药都是现场炼制的，长辈们一直告诫我——冷家的炼丹师，除了要有拿得出手的炼丹技术，还要有拿得出手的炼丹速度。”
“这样才能及时救患者于水火。”
她这一番抑扬顿挫的大道理难得让药王对她多看了两眼，但也仅仅是多看了两眼而已。
另一边，韩凌洛听到冷月香的论调，赞同之余却也有些好笑。
“眼神不对。”少女红唇轻启。
紧挨着她的风霏霏听了这话，不禁问道：“眼神不对？那个冷月香的吗？”
“嗯，霏霏啊，很多时候，你其实能通过一个人的眼神，看出他内心的想法，即便那人口中所说之话与其心中所思大相径庭。”
说着，韩凌洛目光落在了正运转着轮椅朝风霏霏前进而来的墨蕴身上。
墨蕴，只能帮你到这儿了。
这般想着，韩凌洛收回了思绪，同时，却没来由地感到一阵心悸，那种心悸毫无预兆，却又极为真实……
莫名地，她偏过头，朝远方望去。
不知为何，感觉望着的那处的天空比周遭的暗淡一些，可仔细看又发现可能是自己想多了。
好像，并无区别啊。
——
前方，冷月香已经在一众灵修的惊叹声中，在一些院长赞赏的目光中，现场炼制起了丹药。
炼丹的同时，她还特意瞄了几眼韩凌洛，却发现对方竟然没注意她，反而好像在思考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