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鲛人的鱼尾之下,是一块形状规则、晶莹剔透的冰床,正向上散发白色的寒气。
不一会儿,那鲛人就被遮掩在白色的雾气之中了。
只能依稀看到他的轮廓,唯有那把宝剑上深蓝色的剑柄留在外面。
雾气继续弥漫,不,现在弥漫的不是雾气,它比普通的雾气更加浓稠,也更加洁白。
在那白气接触到自己时,韩凌洛发现——这正是在洞外时勾引她的那种灵力。
“它们是冰雪系的灵力。”
疑惑之时,一个淡淡的鲛人虚影拨开白雾出现在韩凌洛面前,他如歌般空灵的声音响彻耳畔。
鲛人虚影扬起手轻轻一挥,周身的白雾立刻散去,他飘到尸身前停下。
俊美的身段与那真身完美地重叠在了一起,他将深邃的目光投向韩凌洛的眼,释放着残余的威压开口说道:
“吾名蓝颉,如你所见,是一缕残魂。”
韩凌洛突然感到一股不知名的压迫感袭来,这感觉还伴随着鲛人残魂的话语逐渐加重。
更可怕的是她的神智似乎也被这股压迫搞得开始模糊……
少女咬着唇,拿起手术刀就往掌心划去,殷红的血很快冒出,如珍珠般滴落在地。
蓝颉残魂注意到了对方的举动,起初不以为意——
他也曾见过有灵修用物理手段抵抗威压攻势,但无一例外,都失败了。
然而,当韩凌洛的血落到地上时,他突然遭受到比自己的威压还强劲的攻击。
这是……
蓝颉紧盯着韩凌洛流下的血。
喃喃自语道:“竟然是血脉的压制……”
他急忙收手,匆匆走位,才不至于受到重创,但他的残魂已经比刚才淡了些许。
韩凌洛感受到对手的异常,挑眉朝他看去,就看到他斜放着鱼尾,坐在冰床上。
闪着光的俊脸是那样空灵,却又那样容易破碎,连她这个初来乍到的人都能发觉这美鲛人似乎支撑不了多久了。
蓝颉向韩凌洛招招手,示意她到身边坐下。
换在平时,韩凌洛绝对一脚将这种轻浮的登徒子踹到地上,但坐在冰床上的蓝颉眼中没有一丝情欲。
他的蓝眸仿佛看透万物,就那样平静无波地盯着你……
鬼使神差地,韩凌洛走到他身旁,内心想着他不过是一缕脆弱的残魂,所以也没有太紧张。
似乎是听到了男人在耳边的轻笑,韩凌洛下意识拉开了一点距离。
下一秒,男人放大的俊脸就出现在面前。
——
少女知道自己依然坐在冰床上,但她的脑海中却飞速闪过一幕幕图景……
“蓝颉,我再问你一次,交不交出‘玉絮寒冰剑’!”
“我说过我不会助纣为虐!”
“哦?这么说来,你是完全不在意这群鲛人子民的性命了?”
偌大的海底祭祀台下,聚满了人身鱼尾的鲛人,他们哭着求着。
嘈杂的声音一阵盖过一阵。
而台上的蓝颉不为所动,他握紧手中的宝剑。
韩凌洛认出,那正是玉絮寒冰剑——洞里那把插在他尸身上的宝剑!
画面中能看清的只有蓝颉和他的子民,在他身旁那些叫嚣着夺剑的敌人被一层朦胧的黑雾挡住。
蓝颉头戴皇冠,身披灿灿金纱,而悲悯的目光却与周遭金碧辉煌的祭台格格不入。
他举起宝剑,郑重地在地上敲击了一下。
巨大的撞击声经过深海传到了在场的每个人心中。
台下围满几圈的鲛人们顿时噤声,齐刷刷地看向他们的王。
“我鲛人一族从未越界,如今却要被你们这群陆地上的侵略者破坏基业。”
“玉絮寒冰剑不是普通的宝物,而是我族人赖以生存的命脉。”
“恕我无法赠与!”
蓝颉的话铿锵有力、掷地有声,然后那被黑雾裹挟的恶人却丝毫不觉得自己无赖的要求有何不妥。
他们烧杀抢掠惯了,在自己的领地称王称霸惯了,早已不知道什么叫做礼义廉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