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到底是啥好东西嘛？”
人群还是围着不走。
柜员婶子怎么赶都赶不走。
正没办法的时候，就突然有个报纸包的东西递了进来。
然后就是没看到人，只听得到声音，
“柜员婶子，不好意思哈，我今天钱没带够，这个就先不拿了，明天再来拿吧。”
没等柜员婶子开口。
柜台前的一群人就赶紧撕开了报纸，拿着东西看了起来。
“哎哟，这上面是洋文，我这识字的人也不认识呢。”
“那这就是外国货了，婶子，这多少钱一个呀？”
“给我拿过来！”
柜员婶子赶紧抢过来，追着送出去。
可跑出去后，看到人已经走远了，只回头跟她挥挥手，笑眯眯道：
“多谢柜员婶子，那个送你啦，给你家闺女用吧，是真的好东西哟，不过不能怀儿子啦。”
柜员婶子看着那眯眼笑的漂亮姑娘，只觉得眼眶发热。
其实她有偷偷藏了一包。
还多算了那姑娘的钱。
因为实在太贵了，她家闺女用不起，应该说，她家男人不可能准自己闺女花这个冤枉钱。
可没想到，那姑娘却送了她一个。
这真的是她见过的，天底下心地最好的姑娘，也是最漂亮的姑娘。
柜员婶子赶紧追上去，要把事情说明白，要退钱给那姑娘。
但一跑到，那姑娘又要从袋子里拿出一个给她，
“柜员婶子，我刚才忘了，我等下可能会检查出身孕，那我用不着这么多了，我还送一个给你吧……”
“别别别，对不起，姑娘，我、我其实有偷偷藏了一个，我……”
“没关系呀，我本身也是要送给您的，再说您特意为我跑一趟，车费辛苦费都不止呢，我还应该给您钱才是。”
“言重了，姑娘，言重了，我真的是去进其他货，顺便……”
“顺便进了一下这个货，呐，柜员婶子，咱都不多说了，你留下的那个就给你闺女用，刚才我送你的这个呢，你拆开，散卖，就没那么贵了，然后让那些人买回家试用，保准很快就有人来找你一定要多多拿货的。”
柜员婶子没想到，这姑娘竟然还在帮她出主意。
只觉得脸烧得慌。
“好了，柜员婶子，我真得走了，你一定加油，要把这个货的申请指标拿下来哟，这样我以后每个月买就方便啦，然后我每个月都会送你家闺女一个哟，当做是您对我一直以来的照顾，快回去吧，等会离开久了，要受批评的。”
那姑娘说完走了好久好久。
柜员婶子还站在原地。
泪流满面。
她竟然一句“谢谢”都没说出口，是刚才一听那姑娘说完，顿时喉咙就哽住了，说不出话来。
唯有此刻一直内心默默祈祷，一定保佑那漂亮姑娘怀上宝宝，不仅要怀上宝宝，一定怀双胞胎，不，龙凤胎。
她值得这样的福气。
只是现在年龄还太小了些，若是可以，到她适孕年龄，再迎来一对龙凤胎宝宝，便是最可喜的。
如此一直祈祷着。
到有人等不及追过来，还是要抢她手里的东西看。
柜员婶子就听那姑娘的，跟这群人说，“我可以拆开散卖给你们，一片三毛钱，给你们用着试试，用着觉得好，你们就再来找我，人数要是多，够我申请指标了，我就去申请进货。”
不过听到一片要三毛钱，又还是都退开了些。
但又忍不住好奇。
“婶子，我刚才都听到了，这包是送给你的，那你拆开给我们看一眼嘛，我们再看买不买。”
“就是，就是，拆开看看，不看我们怎么买呀，我们又没人认识这上面的洋文，谁知道东西是好是坏。”
又都围过来，让她拆开。
柜员婶子就装作是经不住她们磨，不耐烦道：“要拆难道在这大街上拆？”
“哎，不不不，咱们回供销社拆，回供销社拆。”
就都拥着她回了供销社。
又到了供销社货柜后边，偷偷拆去了。
拆开后，发现还有包装，但摸着已经有手感了。
厉害的都摸出来是棉质的。
还有想动手继续拆的。
被柜员婶子打了手，“还想拆，是不是还想拆着用呀，买不买，不买算了，我拿回家给闺女用去。”
“哎哎，婶子别着急呀，你还没给我们讲这到底是啥好东西呢？”
“噢，合着你们还不知道是啥，就起哄让我拆了，都起开！”
柜员婶子生气了。
“哎呀，我买一个好吧，喏，三毛钱给你，来告诉我们，这是啥好东西？怎么用的？”
成功卖出了一个。
那后面就容易了。
柜员婶子就拿着刚才那个人买了的，给拆开给她们看，然后按之前那漂亮姑娘给她讲过的，告诉这些人是怎么个用处。
“这看来真是外国货不假勒，三毛钱能买到外国货试试，也不算亏，给我也来一个吧，婶子。”
“就是，少给我男人买点烟酒就省出来了，我来一个，婶子，看是不是你说的这么好。”
“我也一个，我也一个。”
就很快都争着要了。
但一包总共就这么多，都争抢着要，柜员婶子还舍不得了，虽然她还藏了一包留给自己闺女。
“哎呀，婶子，别舍不得了，我们用着觉得好的话，下个月还来买，那都算你的指标，你能得不少奖金的，现在都鼓励多劳多得了，你不知道吗，到时你有了钱随便给你闺女买。”
“就是，就是，婶子，卖给我们吧，卖给我们吧。”
就这样非吵着要，一包全都抢完了，连外包装都不放过。
柜员婶子赶紧让他们到柜台登记，这拿出来卖，就得算供销社的。
可不能私下卖弄。
“哎哟，婶子，规矩我们都懂的勒，肯定不会让你犯错误的。”
这会都好说话了，都老实去登记，高兴揣着东西走了。
柜员婶子却是从没见过她们买东西回去有这么高兴过。
可能是因为这次是买给自己的吧。
也知道大多数人回去肯定会被打骂，但她们此刻的开心是真的，便值了。
让柜员婶子想起那漂亮姑娘常说的话，“女同志也要活得自在嘛，有条件的就天天自在，没条件就能自在一时是一时呗。”
还说总有一天，所有女同志都会活自在的。
可能真有那么一天吧。
只是现在那位唯一有条件天天都自在的人呢，此刻却不太自在。
从供销社出来后，男人自然要带她回卫生院等着。
但唐安宁又还有任务在身，公公说自然有人来找她男人说训练场地的事。
也没详细说谁会来找，怎么通知来找的人，他们已经来公社了。
所以自然不能现在就回医院，等会找不到他们。
唐安宁就一路磨蹭着走，注意着是不是会有人来。
可一直走回了卫生院，都没人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