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呵……”
闫颜玉一说完,眼前的臭小子就传来强忍哭劲的声音,可眼泪却忍不住,一颗颗掉下来,都打在地板上。
闫颜玉当然看得心疼得要命,可没办法,她有她的任务要完成。
继续假装无动于衷,继续说着刺激臭小子的话。
“你们母子俩,各自觉得自己罪该万死,不,不止,还有你父亲,是不是你们都死了,那才是最好的结果?”
“呃……”
臭小子抽泣了起来。
这是闫颜玉第一次见他哭,见他眼泪流得这么凶。
还是忍不住,过去抱住了他。
语气也缓和了,“你们要是都死了,才是让坏人得了逞。这也是为什么贺云峰能坚持苟活下来这么长时间,但他到去年也快坚持不住了,是你的出现,拯救了他,也证明了他苟活有了意义。没有什么是比活着更重要的,只有活着才有希望,你妈妈没有想明白这点,是她的错,她让你此刻这么难过,让你永远都没有妈妈了,是她的错,不是你,懂吗?”
“不,她没错,她没错……”
臭小子哭着呢喃,不停为他妈妈说话。
“为什么你认为她没错?”
闫颜玉就进一步追问。
臭小子就不假思索回答了出来,
“我看了我妈妈的故事,她那么坚强的一个女同志,他嫁给那魔鬼司令五年,五年加起来见面的时间没有一个月,她都过来了,魔鬼司令天天生死不明,她也过来了,为什么因为以为我离世了,会选择轻生?就算因为做母亲后就会变得不一样,但她爱魔鬼司令不会变,她知道她的离世对魔鬼司令意味着什么,她那么爱他,不可能会这么残忍。就像假若是安宁,她不可能会选择永远离开我,不可能的,所以我妈妈绝对不可能是因为看不开轻生的,绝对不可能!”
臭小子有理有据,也激动得很。
那闫颜玉就放心松开他了,一切也顺利跟着她预想的来的,就是这不吉利的比喻十分不恰当,等下再批评他。
臭小子也拿手擦干眼泪。
闫颜玉给他递了个干净手帕,忍不住教育,“别用手擦眼睛,不卫生。”
“我又没洁癖。”臭小子嘟囔道。
看着,又有些可爱。
也是第一次见他这样的一面。
就气氛也缓和了很多,一边拿手帕给他擦眼泪,一边教育道:“谁说有洁癖的人才得注意,眼睛对一个军人多重要,你不知道吗……”
说出来后,闫颜玉才一顿,意识到她说得不妥了。
都这么久了,她还是容易忘记这臭小子已经退伍了。
沉默一阵后。
“我刚才跟您说的,您觉得我说得有道理不?”
还是臭小子先拉回话题。
闫颜玉收好手帕,继续她的任务,“嗯,你这么一说,好像也没错,但她给我寄了那封信是真的呀。”
“说不定是伪造的呢?我妈妈为什么那么决绝离开还要给您寄信呢,难道就是为了让您发现她要轻生了,或者单纯为了让您难过?”
臭小子立即两眼放光,提出他的质疑。
闫颜玉也顺着他,沉眉思考起来。
只沉默一会,臭小子就迫不及待说出他的结论,
“所以我觉得我妈妈的死也肯定是人害的,不是轻生的!”
说着恨得咬牙切齿,拳头握得青筋暴起。
怕他下一秒就要把周围的医疗设备砸坏,闫颜玉赶紧拉着她,说出她准备好的台词,
“等等,你出事后,贺云峰就每天都守在家里,没离开过半步,不可能有人能害到你妈妈。你妈妈寄给我的那封信也完全没有问题,我们早查过,是出自你妈妈之手……”
还只说到这里,臭小子眼里的光就瞬间暗淡了下去,又化作眼泪。
闫颜玉急忙接着说下半段最重要的结论,
“不过你刚才说的提醒到了我,不光你,我们和贺云峰也一直没想通你妈妈为什么会轻生,我们以为是我们自己为了自己能好受些,给自己逃避的借口,今天听到你也这么说,你只是看了你妈妈的故事,就得出跟我们同样的结论,说明这并非没有道理……”
臭小子眼泪又憋了回去,朝她靠近了些,屏住呼吸等待着她的结论。
闫颜玉看着也跟着紧张,深呼吸一口才说出来,
“所以我有个大胆的猜测,我、我觉得有没有可能,其实,你妈妈……还活着?”
“哐当!”
臭小子因为前倾太多,导致没有坐稳,一下给摔到地上。
闫颜玉赶紧伸手去扶。
臭小子却拉着她,先着急说话了,“闫姨,您刚才说什么?”
臭小子眼里的猩红更甚,这次却没有一丝眼泪,反而干涩得布满血丝。
他也没有激动,很平静的问话,除了人还坐在地上,没有起来。
可却让闫颜玉掉出了眼泪,握着这臭小子冰凉的手,再重复一遍她给的结论,
“我说,我觉得你妈妈可能还活着……”
“证据,您不要为了阻止我替我妈妈报仇,如此骗我,您知道我的脾气。”
臭小子散发出他的冷气势,是从未有过的迫人,使得闫颜玉都有些站不稳。
但臭小子也没扶他,也没收敛一点,也没站起来。
闫颜玉找椅子坐好,一边从衣服内兜拿出一封老旧的信封,打开,拿出信纸,递给臭小子。
而后说出她的证据,“证据就是这封信,你再读读上面的每个字,前面一句她说她罪该万死,每一个字和以前还没消失的每一滴泪痕都透着她的自责,天大的自责。而她留给贺云峰的,却是一封字字诛心的血书,是对贺云峰声声血泪的控诉,没有半点表达她的自责,为什么?像你刚才说的,她那么爱贺云峰,为什么自己永远离开他还不够,还要如此狠心。何况谁不知道这件事不能完全算是贺云峰的责任,她自己当然也清楚……”
臭小子拿信纸的手在发抖,每读一遍就抖得更加厉害。
闫颜玉伸出手,去扶住他抖得不像话的手,指着信上面最后一句话,继续道:
“她最后跟我说对不起,她为什么要跟我说对不起,这三个字落笔很重,以前我以为是她还有留恋,还舍不得离开。但我今天觉得不是的,她是在诉说她很重很重的道歉,这里面的道歉不止对我,应该说最主要的不是对我,是对贺云峰的,是她不能跟贺云峰说的道歉。那么她为什么不能跟他道歉,她又为什么要道歉?”
这段话说完,臭小子的手就立即不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