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云峰一听到声音,以为是那丫头又改主意要阻止他了,害他又紧张起来。
结果一听。
“怎么,不敢比?”
一会没回答,就冷讽起来。
贺云峰看了看手里的酒坛,回头应战,“这世上还没有我贺云峰不敢做的事。”
如此爽快应战,那丫头看了,也脸色松快了许多。
就看向了他手里的酒坛,问起战利品,“那赢了的人……”
“你赢了,随你说,想要什么我都答应。”贺云峰补充得快。
那丫头也回得快,
“好,那我赢了,我要听那坛酒主人的所有故事。”
却让贺云峰猛地顿住。
久久没有回话。
“看来贺司令还是给不起呢,那不好意思,我要收回……”
“好,只要你愿意听,想知道多少,我都讲与你听。”
唐安宁还没说完,那眼眶发红之人就立即应下了。
说完,就背着东西又快些往她家的方向回,好像生怕她反悔。
以至于她追着问:“贺司令赢了的话?”
都没有停下,只一边走一边回答的,“我赢了,你就敬我一杯茶就好。”
很简单的一个要求,却听得唐安宁心一揪。
到底还是她太心软了。
就这么放人过去了。
她男人只怕该怪她了。
但眼下,她等她的哥哥要紧。
反正都是要惹她男人生气的,那也不差这一样。
这第一次的过大年呀,热闹是真热闹了。
只是就看是热闹得好还是不好。
如此,两个人都在各自的地方等待着,等待着他们今天要面临的人。
而那两个被等之人,躲到哪里去了呢。
唐安宁之前找遍桃源村没找到的地方,那也只有一处了。
就是桃源村河滩处。
最开始,这两个人就直接来了河滩。
是贺万疆知道他女人不会找来的地方。
这里开年后,就要开始清理工作,已经围住,不准任何人进入。
今天虽然出了大太阳,但河滩这里处于背阳面,还结了一层薄冰。
温度比外面低很多。
以至于,那个拄着拐杖,穿了军大衣的人,没呆多久,就“阿嚏!”打起了喷嚏。
他身体当真是不如从前了。
贺万疆不想承认都不行。
想憋着,却越憋越严重。
“阿嚏!阿嚏!阿嚏!”
一下连续打了三个喷嚏。
把旁边那个脸色早就比这河水还冷的人,终于给打起了火气。
举起拳头就朝他的鼻子打过来。
贺万疆也只能立即丢开拐杖,接招。
他其实当然也不想打架,就是打起来热乎些嘛。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穿着军大衣,太过笨拙还是怎样,没几招就败下阵来。
防守空档,要吃着拳头了。
却在他鼻尖处猛地停了下来,拳风都吹动了他留长了的头发。
就在贺万疆以为这人终究是不忍心下手的时候。
“啊!”
头顶传来一阵刺痛。
竟然抓起了他的头发!
没等他来得及出手,这人就抓着他的头发,往地上狠狠一摔。
都撞出了一个坑,膝盖正好磕在石头上,疼得贺万疆额角冒汗。
一时间也爬不起来。
但这一摔,也总算让两个人都沉默了。
开始要正经面对今天的问题。
贺万疆爬不起来,也没人来拉他。
就只能索性坐到地上。
怕给衣服弄脏,就把军大衣脱了下来。
只盖在自己摔疼的腿上。
坐好后,沉默了一阵。
才捡起一块石子,抛向河滩,穿透冰面,沉入河中。
打破了平静。
河面的薄冰,被破了一处后,就接连破裂。
一直裂完为止。
才恢复平静。
只有细碎的冰块还漂浮着。
不能用石子一一打碎,只能要么等天气转暖,要么人工清理掉。
“你知道这河滩死过多少人吗?”
平静过后,终于开始了他们今天的谈话。
却是另一个人并不感兴趣,甚至烦躁的开头。
转身就要走。
但在第二句说出来时,就猛地刹住了脚。
“最近一个是跟我媳妇一样年纪,一样名字的女知青。”
就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句话,要急停下来。
难道是觉得同名同年龄的人稀奇?
他这辈子哪里对什么事物感到稀奇过,除了他妹妹。
可还没等他弄明白自己的反常举动,那缩头乌龟就点破了。
“是不是听了心里不太舒服?”
先是看穿心思反问他。
让唐骁年更恼火,更是要走。
但又一句话,给他说得刹停了脚。
“不止你,我也觉得不舒服,这感觉从我还不太认识我媳妇,得知这里死了个女知青开始,就一直有。只是我一开始没找到由头,最近才慢慢弄明白。我想找到这莫名感觉的原因,就像你也想找到你对我媳妇有着莫名亲切感的原因,而来到这里一样……”
“谁说我是为那丫头才来的!”
总算逼出第一句话了。
而且还是贺万疆的完胜。
那脾气古怪之人一回头吼完,就尴尬得红了耳尖。
又急忙转头,又抬脚要走。
那贺万疆哪里准嘛,当然要乘胜追击咯。
“那你不是为我媳妇来的,就是为我来的咯,既然是为我来的,那是来干什么呢,就为了打我一顿,大老远跑……哎!好兵不欺伤员!”
“砰!”
“啊!”
这可不是哪门子的好兵。
贺万疆又被拽住头发,给摔了个四脚朝天。
打他就打他,跟他媳妇一样,喜欢打架抓头发是什么癖好!
他可非得马上回去把头发剪了不可。
要不是之前没空去公社剃头,谁要留长头发。
寸头才是永远的王道。
打架都抓不住。
把他衣服都摔脏了,这么厚的军大衣,洗起来多麻烦,天气又这么冷。
受累的还是他女人。
这些厚衣服,女人就非得自己洗,嫌弃他和孩子们洗不干净。
看着手里的衣服,怎么拍都拍不干净,终于也起了火气,往那疯脾气之人手里一扔,怒呵道:“今天不把我这件军大衣洗干净,别想走!”
但那疯脾气之人,哪里怕他发脾气。
抓起衣服就要往河滩淤泥里抛。
“你敢扔一个试试!你是想把我媳妇手洗断来报复是不是!”
也不知道是贺万疆当真发脾气,还是其他缘故,那疯脾气之人把脱了手的衣服,又迅速给抓了回来。
还因为抓回来的力道太大,衣服上开始摔脏了的泥土,都甩到了他自己军装上。
这对于一个有严重洁癖的人,贺万疆很熟悉接下来的后果。
肯定把衣服撕粉碎,然后把他暴揍一顿,然后快些走,要去把衣服换掉。
这小子是有着比他媳妇严重得多的洁癖。
以前光因弄脏衣服,就不知道打过多少架。
所以贺万疆也已经站起来,做好了接招的准备。
却没想到站起来了半天,那还抓着衣服的人并没有动。
后面不但没动,反而做出了个让贺万疆目瞪口呆的举动。
这小子竟然还拍了拍军大衣上的泥土。
贺万疆没有看错,不是拍的他自己弄脏的军装,是拍的贺万疆的军大衣。
而不光贺万疆,就是那个拍衣服的人,也因自己这下意识的动作,给惊得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