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哦,女人之前就写信给他,说她不想现在就生孩子,而且生孩子那么辛苦那么痛,又那么危险,就算他能生育,他也是不想女人遭这个罪的。
他怎么全然忘记了这个想法。
净知道纠结自己生育不了的事上,他哪是怕女人跟着他受累,他是自卑,觉得自己不是个完整的男人,是过不了自己心里这道坎。
现在才彻底想通,幸好他快些赶回了家,不然一个人留在部队,还不知道要胡思乱想,做出多少不可挽救的事来。
还是有孩子们在好,孩子们就是治愈他的天使。
“谢谢丫丫,爹想明白了,丫丫愿意帮爹作战吗?”
贺四丫歪头笑笑,“当然愿意啦,不过娘那边有大哥一个人就够呛的哦。”
贺四丫可知道认清现实。
但马上又得来一个好消息。
“你大哥那边不用担心,开始爹喊他做了个约定,他答应不插手爹娘这次的事,其他哥哥弟弟,他也不干涉爹策反他们。”
“真的假的?”贺四丫初听当然不可置信,“那大哥跟爹做的什么约定?”
肯定是足以跟爹娘这次闹离婚事件相比的大约定,不然大哥绝对不可能不插手。
但贺四丫想不出来还有什么事能比爹娘离婚的事更大。
“这个事爹暂时不能告诉丫丫,总之大宝那边不用担心。”爹笃定得很。
贺四丫也放下心来,“那爹有什么计划了没?”
“计划也暂时不能全部告诉你,你只听我吩咐就行。”
“好吧。”贺四丫有些扫兴地应下。
接下来爹吩咐的事,也只是些帮忙盯梢,帮他拿吃的穿的,一些小事。
看来爹还是不太相信她。
贺四丫不知道,她爹不是不相信她,是他的作战计划,其实还没想出来呢。
四丫跟哥哥们上学去后,贺万疆又成了孤立无援之人,只能老实闭眼假装睡觉,而后快些想作战计划。
家里留下的两个小的,暂时没多少作用,最多只能偷偷帮他端茶送水。
还总是容易被抓包,都不用那女人说什么,就离他远远的,不敢再帮他。
那女人呢进了里屋,就不知道在干什么,没什么动静,也没睡觉。
天气这么冷,不躺在被窝里,就那样干坐在没有火盆的里屋,准能冻着。
总是要打扰到他的思绪,贺万疆觉得烦躁,就喊两个在院子里玩得不亦乐乎的小家伙进来,让他们去里屋看看他们娘在干什么。
两个玩得满头大汗的小家伙却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敢进去,不敢再惹他们娘生气,怕又给气跑了,他们又没能力去找回来。
说完就又跑回了院子,继续老实玩他们的。
没办法,贺万疆只得自己起床,坐轮椅去里屋看看。
别给冻出病来,贺大宝那小子又算在他的头上。
虽说跟那小子约定,他不插手,当然也是有条件的。
就是不准骂他们娘,不准气他们娘,不准这,不准那,当然包括不能因他,身体又出什么好歹来。
绝对的不平等条约,也不得不签。
贺万疆推着轮椅蹑手蹑脚到里屋门口后,就从门缝往里偷偷看。
一眼也没看见人,没有坐在靠窗的桌子那。
又只得悄悄把门缝开大点,就看到床了,也没在床上。
难道是站在门背后吗?
刚想到这里,就感受到头顶传来一股刺骨寒意。
贺万疆捏轮椅的手都紧了紧,赶紧假装是自己推轮椅散散步,转头围着外屋四处转悠起来。
但也才刚转一圈,就见那女人出了里屋,手里拿着一张写满了的纸,放到了外屋茶桌上。
而后出门,抓起那两个在院子里玩得汗流浃背的小子,就去了后院浴室,给他们洗澡去了。
贺万疆推着轮椅到茶桌旁,还没伸手将那张纸拿过来看,只看一眼标题,就心猛地揪了一下。
“关于孩子们归属权问题商定。”
下面洋洋洒洒写了十几条,她有能力养育孩子们的证明,以及他没有能力养育的证明。
女人是铁了心要跟他离婚。
反面连家怎么分都写得清清楚楚。
说她只在桃源村最多还呆三年,这三年算是借住,之后她便会带着孩子们离开。
以后各不干涉。
还说在这三年期间,对外她可以委屈继续以他妻子的身份示人,就像今天这样袒护他。
最后,她说会尽快催促公社将他们的离婚事宜办妥。
请他放心。
而后签上了漂亮且正确的大名,和五个清晰的手指印。
留了他签名的地方给他。
天道好轮回,现在轮到他了。
贺万疆看完都没将纸拿到手里,只觉得千斤重,他拿不动。
自然他也拿不动笔杆子,签不了名。
一直到女人抱着两个洗完了澡的小家伙进来,贺万疆都还呆愣在茶桌旁没有动。
又到女人进里屋帮两个小家伙穿好了衣服,教训他们,不准再玩出汗,容易感冒。
才稍微动了动。
唐安宁在里屋给两个小家伙收拾好后,牵着他们出门,看到那混蛋男人又躺回了床上,远远看桌上的纸已经签上了他的大名。
过去都懒得再看一眼,就将纸收了起来,锁回了里屋抽屉。
带着两个孩子到院子里,教他们练瑜伽。
现在还没到深冬,不用天天烤火,更不用天天躺被窝里。
适当运动运动,就能热身。
今天天气也格外好。
除了突然多一个让她心情烦躁之人,其他没什么扰她心绪的。
而那让她烦躁之人,也被家里的,外面的以及自身的压力,给压老实了,也省得费力气跟他吵架。
日子就这样两不相干平静地过。
到了周末,孩子们放假后,唐安宁就得空去一趟公社。
这次不是来买东西,也不是来打电话,是去了公社婚姻办事处。
问她的离婚申请书寄到了没有。
由于是周末,只有普通的值班人员,不太清楚。
唐安宁就去了趟邮电所打听,问公社婚姻办事处这几天有没有部队寄来的文件。
是老熟人了,才透露给她,说是昨天有一件,送过去了公社,至于是寄给公社哪个部门的,就不便细说。
唐安宁听后在邮电所门口停了好一会,进到电话柜台边想拨个电话,号码报出去,又收回了,而后骑车往家里回。
一路把自己的决定又仔细思虑了一番,还是下定决心离婚。
也许,如此,才能让那混蛋男人长命百岁。
她还是怕上辈子的命运。
男人这辈子虽说活了下来,但瘫痪了也是事实。
他付出了这么天大的代价,不能再受她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