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唐德忠也吓得猛地一蹭,“砰!”地撞在床板上,脑袋都撞掉了。
捡都捡不起来。
更别说出床底去看对面是什么情况。
倒是不忘喊那还站在窗户边看戏的贺云峰,“快过去拉架,快去!”
过多的话,已经没能力说出来,脑袋嗡嗡响。
那不作解释,可是喊不动那看戏之人的。
也是因为,看戏之人知道,这一架非打不可。
谁拉都没有用。
“啊!唐团长不能打呀!不能打呀!贺营长还在输液呢!”
这不,马上对面住院楼正对病房里,就一片混乱。
值班医生们一边死死护住医疗设备,一边拼命劝架。
可也是奇了怪,也就只有他们值班医生在劝架,没有其他任何人了,他们院长没有来,司令没有来,对面一直站在窗户口看的贺司令也没有来。
就连门口的守卫兵都没进来!
所以是都不管吗。
这眼看着只剩半瓶药剂了,不是要闹着拔针,就是打架。
还以为突然出现的唐团长是他们天大的救星。
好了,现在这救星变煞星,要把贺营长给揍死。
哎哟喂,赶快出院回家吧,他们这群值班医生可真是天天心脏病都要吓出来。
“咔嚓!”
“啊!”
刚说心脏病要吓出来,马上看到一幕,吓得他们全体惊叫出声。
是唐团长和贺营长没过两招,竟然就摸出了枪,可刚摸出来,就被贺营长瞬间给抓着枪背上了膛。
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贺营长胸口位置。
但凡唐团长手指再勾下半分,贺营长就没了!
病房变得死寂般。
一众值班医生屏住呼吸,心都跳出了嗓子眼。
可那两个握着枪对立之人,却没有半点波动。
贺营长的心率监护仪保持着他原本的数值,没有哪怕升高一点。
可纵使这样,唐团长都没有收回枪,贺营长抓枪的手也没有松开。
好像还进行着什么较量。
值班医生们看不懂,他们只感受到这两个对立之人散发出的气场,已经将他们压迫得喘不过气来。
他们看不懂,当然会有人看得懂。
就连那被撞到脑袋,找不到东南西北的唐德忠,此刻在床底下,也不再着急找出口钻出去,也安静了下来,甚至又躺回地上,拿被子盖好,闭上眼睛缓解他的头晕了。
这是那两个小子的交流方式。
他差点忘了。
是因为这十年,两个小子后来也很少见面,大儿子因小女儿失踪案件被强制结案,差点捣毁了调查局,被唐德忠送去了海外。
每年偶尔回来一两次。
回来的时候,也不一定能碰到万疆那臭小子,多数是执行任务去了。
只有每年过年三十那天,不论两个小子在哪里,不论多晚,都会赶回家过年。
但也大多数只有陪着吃一顿饭的时间,而后又要各自回到自己的职责中。
别说打架,说一句话的时间都少。
还是万疆那臭小子刚来部队前两年,打了架的。
但都不是今天这种意义的打架。
要说跟今天意义相同的打架,还要算到这两个小子初次见面的时候。
那时候唐德忠刚把万疆那臭小子带来部队,才过一天,那臭小子就不愿呆下去,要走。
那天唐德忠有事去了海城,部队里愣是没有人拦得住一个才十五岁的毛头小子。
唐德忠在海城接到电话通报,赶回去也来不及,没办法,就给他夫人打了个电话,想让他夫人喊他们儿子去拦一下。
不然他直接要他们儿子去,是断然不会去的。
他们儿子是自从妹妹在他眼皮子底下丢失后,性格就大变了。
变得沉默寡言,也慢慢变得跟旁人疏远,甚至包括父母在内。
只有对他妈妈,稍微好一些。
而对唐德忠,只有在刚满十三岁后的第一天,突然说要当兵,父子俩才通过日常训练,多了些交流。
但唐德忠和他夫人都知道,儿子不是因为妹妹丢失的事怨恨他们,也不是在怨恨自己。
他只是,受伤了而已,只有找回妹妹,才能治好。
可这一伤,就伤了十八年。
但好在,在第八个年头的时候,就遇到了一个除父母外,能稍微近他身的外人。
这个外人跟他年纪一样大,却有着他难以想象的悲惨过往,让他知道,原来,他受的伤,何足挂齿。
所以第一次见面,就将万疆那臭小子打得鼻青脸肿,给人打得走不成。
第二天一大早,就又守在医务室门口,就等万疆那臭小子出门要走,他就又给打回去。
如此,三天过后,唐德忠从海城回来,就在新兵连看到了那还鼻青脸肿的万疆臭小子,跟着队列,老实训练。
眼眸里的狠厉并没有消失,只是都转化成了熊熊的胜负欲。
回到家,唐德忠旁敲侧击问儿子,怎么把人留下来的。
儿子轻描淡写回的一句,唐德忠至今记忆犹新。
“强者为王。”
当时唐德忠只觉得是孩子间争强好胜的稚气话。
如今再回想起来,却有不一样的领会。
现如今,十年过去,两个小子都成了强者,极为出色的强者,唐德忠死都无憾了。
只是,世事难料,唐德忠都从未想过两个小子当中,有一个要先退走的那天。
何况是他家那一年到头在海外的大儿子。
仿佛又回到了十年前,大儿子去拦住万疆臭小子离开的情景。
十年前,是他大儿子赢了。
十年后,会是谁赢呢。
答案,其实很明显。
但凡跟着经历过这段时间的人,都知道答案。
连此刻病房里的值班医生们都终于看明白了,都默默退出了病房,回到门口守着。
“砰!”
枪声响起,却再没让哪怕一个值班医生吓到,也都没有进去看情况。
到里面一个高大之人大步跨出了病房,值班医生们也还是没动。
直到再听到病房里传来贺营长的声音,“去把我夫人找来,她离婚申请书上的手印摁得不对,要她回来重新摁。”
值班医生才又恢复紧张状态,互相推脱着不愿进去。
他们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司令也没教,人都不知道去哪里了。
好在,在他们急得团团转的时候,真救星来了。
“闫主任。”
都立即兴奋称呼,心里松了一大口气。
可刚松口气,在听到闫主任进门说的第一句话时,集体掐人中都不管用。
“丫头我派人送回你农村家里了,离婚申请书给我,我去给你们办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