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班医生们想开口再劝,却被调查官们一纸调查批准书给堵了回去。
饶是他们都知道这些从调查局来的人,是各个领域增设的。
大到这种部队里的大事,小到乡野间的鸡毛蒜皮,都由他们负责。
天天有调查不完的案子。
就八年前轰动各大军区的,贺司令被举报下贬,也是这些人经办。
当然也包括今年贺营长被举报贬职去工程部队。
以前不是没有调查局,但办事规矩不是现在这样的。
所以各个值班医生也只能闭口不言,惹不起,不然扣上个妨碍调查的罪名,就吃不了兜着走。
只能请门口的守卫兵多多留神。
他们也在门口紧张守着,万一出现什么伤亡情况,他们还得快些抢救。
都额头直冒冷汗。
而他们这么大的反应,一群调查官们也没注意到,只拿着自己的记录本和笔,快些进去完成任务。
经过病房外间,到里间门口,从门上的小窗口看到贺司令醒着躺在病床上,边上的各项监测仪器也看起来都挺正常。
那群值班医生果然是骗他们的,得记个小过。
先在门口写下后,才开门进去,一边开门,一边说话,“贺司令,我们是调查局来的,想找您调查这次工程部队大事故的事……”
一群调查官们话没说完,就感觉房间异常的冷,都让他们冷得一哆嗦。
怎么把贺司令转移到这么冷的房间来,马上就要进入冬天了,哪里受得了,这也太不会办事了。
又得记下,追究医院的责任。
由于房间太冷,调查官们只得快些步入正题。
“贺司令,我们调查局对此次事件高度重视,一定会将事故原因以及责任方查得清清楚楚,您请放心。”
基本的客套话还是要说一下,却没等来病床上睁着眼看着天花板,一动不动的人的反应。
调查官们又只得尴尬地清清嗓子,开始直接问问题,“贺司令,我们有几个问题需要您解答一下,不会打扰您多久的时间,您要是期间有何不适,尽管提出来……”
“扣扣。”
“贺、贺司令,该、该拔针了。”
调查官们正准备切入正题,就被敲门的值班医生打断。
看一眼贺司令头顶挂的吊瓶,确实药打完了。
只得先让开,让医生进来。
但医生进来就进来,一个个吓得手脚都在发颤,也可能是冷得打颤。
正好提醒了调查官们,进行一番批评教育,“各位医生同志,请问是你们医院院长将贺司令转移到这边来的,还是贺司令自己要求。这栋住院楼明显相较之前的,要老旧寒冷,以贺司令目前的身体状况如何受得住。你们要清楚,贺司令来你们医院治疗是你们的荣幸,你们应该将最好的医疗资源给到贺司令,而不是给自家的司令和一个营长……”
“贺、贺司令,今天的药打完了,您休息吧。”
调查官们一堆话又是还没说完,就被一直打哆嗦的医生们的话打断,而后也根本没理他们刚才说的,就快些跑出去了。
只中途给了个眼神,好像是希望他们也快些出去,别打扰贺司令休息。
呵,这群本部队值班医生也跟他们那差脾气司令一个德行,真是一点规矩都没有。
就算是上面派来的最厉害的医生们,见到他们不也得恭恭敬敬。
说到上面派来的医生们这里,又让调查官们想起了什么,立即喊住已经出到门口的值班医生们,“各位医生留步,麻烦通报给你们院长,让他务必不要占用贺司令的医疗资源给到你们自家司令和贺营长治疗。上面派来的医生是专门给贺司令的,不是随便谁都能占用,若是贺司令身体有什么损失——呃!”
门口的值班医生们只感觉背脊一阵刺骨寒意袭来,同时就听到了那个带头说话的调查官声音戛然而止,并发出被强制闭嘴的抽气声。
但凡有点军人感知力的人,不用回头看,就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
虽说这次没开枪,但这亲自近距离动手,当然比开枪都强到哪里去了。
这不,那群调查官们,没被掐住喉咙闭嘴的人,也都一个个退到墙边靠着才得以站稳,都惊恐得说不出话来。
甚至眼睛都完全不敢看向那一只手就将他们调查官头头掐住脖子举起来的人。
不是受了很重的伤吗,怎么还有这么大力气和气场。
不然他们是怎么敢这么大胆进来的,他们就是特意挑的贺司令身体还没恢复,最虚弱的时候来查问的。
因为问的那些问题,他们都知道,必然会引起贺司令发怒。
但是上级要求,又没有办法。
可现在,那些问题还一个都没问,就把贺司令给惹毛了。
都怪他们头头不知道注意轻重,那些医生相关的问责等后面出去了再说也不迟呀。
一进来看贺司令那样虚弱又苍老的样子,就完全忘了,他可是传说中的魔鬼司令。
都毁得肠子都青了。
“砰!”
“啊!”
他们调查头头被狠狠甩到了地上,把他们一群调查官们吓了一大跳。
马上就有在门口等着的守卫兵上前将他们那昏死过去的头头和他们一并带走。
全程都没人敢吱一声,甚至都不敢呼吸。
是因为那满头白发之人,全身都散发着黑气,仿佛能吞没一切。
都出去之后,房间又恢复死寂。
那满头白发之人许久都没有动,到身体承受不住,才稍微移动了视线,缓缓转到脚边一个掉落的调查问询单上。
调查单上,赫赫写着四大查问方向。
“一,此次工程部队坍塌事件是事故还是人为?”
“二,为何这么大的安全隐患到一工程建设任务快完成的时候都没发现,是没发现?还是故意不发现?”
“三,为何此次坍塌事件正好在贺营长被贬职调派过去两个月就发生了,之前为什么没发生,这其中有什么必然联系?”
“四,是否存在贺司令经过长达八年的谋划,借这次坍塌事件,达到复职的目的?而贺营长只是枚需要用来救他命且能力符合的棋子?”
“嗤。”瞟完这四大查问方向,满头白发之人冷笑出了声。
八年了,外面的世道还是那个世道,不曾发生一点转变。
也是挺有意思。
不过倒是给他想了个不错的冷血借口,他都自愧想象力没这般丰富。
“棋子。”
贺云峰瞥向那最后两个着重划线了的字眼,弯起嘴角,似乎找到了该怎么面对的方法。
一扫之前的痛苦和郁结。
到外间拿起了电话,拨出一个外线电话,“严老,一个月后,我们海城见。在这之前,我不希望再有任何人来打扰,此次事件,我要全权接管,请您帮我扫除一切障碍,多谢。”
电话那头的老人,接到这个时隔八年,久违的电话,那长久蹙着的眉头,总算得以舒展,沉默良久,只回一句话,
“欢迎回来,云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