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贺司令确实是跟贺营长一样的罕见稀有血型。
可即使是一样的血型,先不说这现抽的血,没有经过任何检验,也不说,就算检验符合了,贺营长现在已经临床死亡,根本用不着了。
就是这满满四袋血,贺司令抽出来,还有命活吗!
这再强健的常人都不可能承受抽这么多血,何况贺司令本身有重伤在身呢。
都怪他们没有看着,闫主任救人心切,肯定会不惜一切代价的,可这代价太大了啊。
这不是又回到原点了吗?
闫主任糊涂啊。
所有医生一意识到这个天大的问题,立即一部分飞快跑出手术室,去看贺司令的情况,另一部分上前阻止闫主任。
“都给我滚开!谁敢上前一步!我就杀了谁!”
要上前去阻止闫主任的医生,刚挪动脚步,就被闫主任厉声喝止了。
这更加证明闫主任已经失了理智。
都知道不能来硬的,只能苦心劝慰,“闫主任,不要再折腾贺营长了,让他好好地走吧……”
“万疆,闫姨知道你不喜欢别人的东西,咱们委屈一次好不好?你听话,就这一次,为你的妻儿着想,委屈这一次,行不行?”
可闫主任什么都听不见,只不停给贺营长做心肺复苏,不停求贺营长。
已经累得汗如雨下,也绝不松懈一下。
让旁边想要上前阻止的医生们,都各个再说不出劝慰的话。
要怎么劝慰。
白发人送黑发人。
要如何劝慰。
只能给闫主任打镇定剂,强制让她昏睡过去。
闫主任,对不住了。
已经失去了贺营长,不能再失去贺司令。
不然,贺营长的命不是白丢了吗?
医生们拿着镇定剂针管上前,闫主任不会松开抢救贺营长的手,所以,打镇定剂很容易。
何况闫主任已经完全沉浸在急救当中,连发现他们靠近的注意力都没有。
“对不起,闫主任。”
医生们做好接住闫主任的准备,而后向着闫主任的脖子扎去。
“砰!”
可这时,刚要扎到的瞬间,医生拿着镇静剂针管的手,突然传来一阵痛感,针管掉到了地上。
“啪!”
紧接着被一只孩子的脚踩得粉碎。
还没等医生们反应,就听到了其中一个孩子,冰冷刺骨的一声,“各位医生叔叔伯伯,司令爷爷没有生命危险,我们奶奶做事有分寸。这也是司令爷爷自己要求的,就算他因此失血过多而亡,那也是他自己的选择。我想,各位医生叔叔伯伯还没有那么大的权利敢干涉司令爷爷做事。”
并没有多激动的口气,只是很平静的冷淡语气,却给人一种透彻背脊的寒意。
这是手术室里的医生第一次见到这几个不普通的孩子,像贺营长一样,冷酷无情的一面。
他们一直只以为他们非常人能及的聪明,懂事,却没想到,另一面,也是如此这般厉害。
都又一次震惊得呆愣住,哪里还记得要去阻止闫主任,都脑袋里不停追问,请问这三个孩子还有什么能力是他们不知道的吗?
马上就能让他们见识到了。
只见两个孩子一稳住他们后,脸色就立即变了回去,变得眼泪汪汪,跑到贺营长手术床边。
他们进来前,还不忘换上了手术服,没有孩子的尺寸,那么大的衣服,包着两个小小的身躯。
却蕴含着非一般大人能及的力量。
这力量来自于哪里,没有人知道。
不说别人,就是贺二宝他们自己都不知道,他们只是在奔一个念头努力,拼命努力,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不然。
他们,也会死掉的。
所以,在这最后的紧要关头,贺二宝和贺三宝赌上了他们的一切。
背负着一家八口的命,哪里敢不强大。
所有人都见证了他们三兄弟这一夜间的飞速成长,唯有他们爹娘没有看见。
这怎么行。
当然要讨爹娘的夸赞了,不然就算再厉害,又有什么意义。
那么当务之急,就是要把爹救回来。
前面已经闯过了那么多关,只剩这最后一关,怎么可以倒下。
“爹,二宝就问问你,你甘心吗?你在那万丈深渊下压了那么久,都坚持下来了;你在那么重伤情况下,都带着大哥回来了;现在只需要你再坚持一会会,就一小会会,就马上能见到娘,你甘心就这么倒下吗?”
“爹说会当我们一辈子的爹,会陪娘一辈子,原来只是骗我们的罢了。爹明明知道娘早就预感你会出事,爹明明知道娘为此担惊受怕了多久,可爹还是一意孤行,如此残忍地抛弃我们。爹是没脸见我们,所以才不愿意醒过来的吗?可爹是不是忘了,娘有多大的本事,她能将我们带到这里来找你,那么她也能追你到任何地方,她不会允许你逃走。爹是把娘一起带走开心了,那我们呢,我们又要变成没有爹娘的苦孩子吗?”
“之前二宝就跟爹说过,爹娘的选择里面,没有把我们六兄弟姐妹考虑进去,那时,我说我们懂事不会计较,可我没有说爹把娘一起带走,如此自私残忍地弃我们不顾,也不会计较。那爹觉得我们会如何计较呢?二宝之前说的,不管爹娘任何一方出事,爹猜我们以后会怎样?今天,二宝可以告诉爹答案,我们也会有两种选择,一是自然要陪着娘一起去找爹,但我们怕去的路上太黑,会吓着丫丫,五宝,小元宝。没办法,那我们就只能往坏孩子的路上走到底了,爹娘不是最怕我们走上歧路吗?那我们就走给你们看看,到时候再见面的时候,就看看你们能气成什么样……”
贺二宝说到这里,就不得不停下,不然他就要露馅,这已经是他能做到,最厉害的程度了。
最厉害的口才,最厉害的吐字清晰,最厉害的掩饰。
掩饰住沉重得要马上将他压垮的心,掩饰住慌张得要马上崩溃的心。
他说让他们爹再多坚持一会会,可他自己都要坚持不下去了。
他说了这么多,把他能想到的能刺激到爹的话都说了,爹还是没有一点动静,那个机器上的直线还是没有一点波动。
难道真是如娘预感的结局了吗?
所以明知道娘有这么强烈的预感,为什么他们爹还这么不听话?为什么他们爹把娘的话当耳旁风?
为什么!
贺二宝看着手术床上那一动不动的苍白之人,双拳慢慢握紧。
挪动脚步,朝手术床走近。
虽然走得缓慢,虽然他自己也没觉得自己有多生气,只是有些生气。
想要去轻轻揍他们爹一拳,不然,他不发泄掉一些,就要坚持不下去了。
但他刚走一步,就见一直没停歇急救他们爹的奶奶,立即回头惊恐看着他。
甚至后面一直看着没动的医生们也立即跑上前来要阻止他。
就连他旁边一直没说话的三宝也急忙挡到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