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电话那头的人又把电话筒拿回耳边,“我先跟你讲大概内容,详细晚上再跟你讲。信的内容主要提到对怀孕生子的想法,自身意愿是想过几年,但会尊重那臭小子的意愿,鼓励臭小子安心在外保家卫国,她会守护好他们的小家。其次是……”
贺云峰说到这里,还是停顿住,有些说不下去。
“其次是什么?”
电话那头,齐声传来一声追问。
贺云峰就是知道闫主任也在,才犹豫不说的。
怕他们担心。
“颜玉,后面的内容可能不便你旁听,你去吃饭吧,等会菜凉了。”
电话那头的唐德忠摁掉公放按钮,重新拿起电话筒,捏了捏自己夫人的手心,催她走。
好在夫人这次比较听话,立即起身回到了饭桌旁,吃她的饭去了。
唐德忠将电话筒拿到耳边,沉声道:“说吧。”
电话那头的人这才继续说下去,语气是从未有过的严肃,“唐德忠,接下来我说的,你可能会觉得我太过唯心主义,但我只能这么解释。两个相爱的人,会产生心灵感应,就像上次那臭小子突然要提前回家,明明才得到家里平安的通报,结果回家,果然出了事。”
“这次,似乎换成那臭小子了。他那买来的媳妇先是给我写了一封信,好像是提醒我这次的工程任务会出问题,之后写给那臭小子的信,竟然列了四页那臭小子可能会遇到的危险及被困情况,并且详细写明了自救办法。字里行间,都是对那臭小子天大的担心,好像她明确预感到,这次的工程任务出事,是会出在那臭小子身上……”
“胡说!!!”
贺云峰还没说完,电话那头的人就暴怒了。
“一举报我家臭小子的坏丫头!能有什么好事说出来!都是狗屁!都是胡说!”
怒吼声都在颤抖。
这么大声音,也没顾闫主任能听到。
骂完那臭小子媳妇,又马上炮火转向贺云峰,“冷血混蛋!老子告诉你,老子是怎么把臭小子交到你手里的,你他娘的就怎么把他毫发无损的送回来!否则,老子杀了你!咳咳咳!咳咳咳!”
唐德忠直接怒火攻心。
剧烈咳嗽,往地上倒去。
饭桌前的闫颜玉急忙跑过来扶住人,拿药出来喂。
扶着躺到沙发上,给他胸口顺气,顺半天才好。
电话那头的贺云峰也没有挂电话,只锁着眉头,将这信的后四页反复看,越看,眉头锁得越深。
要说他上午收到的那封信,只是预感工程任务出事。
他还没这般心慌。
可再看这封信,这么明确的指示,不说唐德忠这么大反应太过正常,就是他刚才看第一遍的时候,心都猛地颤了下。
那信纸上的泪痕,也证明着并不是胡说。
难怪都跟他申请,不让那臭小子前往工程前线。
难怪那臭小子说,要是不去工程前线,就只能接受他的训练,那他便决定接受。
他并不是不想去工程前线吃苦,是他去,会出事。
怎么能在他的地盘出事,若是真出事了,会是怎样的后果,贺云峰竟然一时间想不出来。
头太痛,吃止痛药也不管用。
直到听到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声音,“枪伤后遗症,不要吃止痛药,越吃越依赖,保持平静就没有问题。”
“知道了,谢谢闫主任。”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又冷静开口,“请贺司令重视那姑娘的预感,不管万疆是不是您亲生儿子,我和德忠都请求您务必保证他的安全,拜托。”
“我会保证,请放心。”
“多谢。”
“嘟嘟嘟……”
挂断了电话。
贺云峰放下电话筒,收好信,就急忙起身出门去找那臭小子。
到食堂没有找到,又去宿舍,也没有找到。
经过训练场的时候,听到枪声,才发现那小子原来回了训练场。
不用近看,听这声音,就知道已经是能打掉他手里杯子的程度了。
这小子缺的不是本事,是他自己的意志力。
只要他想,他便能无敌。
家庭对他来说是挑战,但同时也是莫大的支柱。
他可以为了家庭退伍,那么他也可以为了家庭无敌。
都是一念之间,自己想通便是通了,没想通,那谁劝都没用。
贺云峰也是过来人。
只是过去这么多年,他已经忘了当时年轻时的彷徨与无奈,忘了小家与大家之间的艰难选择。
因为不论他怎样选择,现在回想起来,似乎,都只有后悔。
不像那此刻抛除杂念,一心训练的臭小子,还有得选择。
贺云峰拿着信封到训练场边,静静看着那进行着漂亮射击训练之人。
这样程度的枪法,已经没有多少可以训练的余地。
那臭小子十年当兵生涯不是白当的,唐德忠也不是白培养的。
可以说是倾其所有,难怪现在身体已经差成这样。
想到这里,贺云峰不得不打断那小子的训练,“信我看完了,过来,我有话说。”
但那小子无动于衷,还是继续练他的。
这是在跟他置气。
贺云峰难得不恼,又等了一会,等他那一轮练完,才闪过去阻止。
但这臭小子也不是他过来阻止,就愿意停手的,就跟他对打了起来。
这次对打的结果可想而知,一个是正在气头上,打了鸡血的年轻军人,一个是头痛病犯了,满藏心事的年老军人,肯定会打趴下。
只是才过几招,臭小子就停了手,转身又要继续去训练。
觉得跟他打起来没意思。
没办法,贺云峰只得直接说出来,“唐德忠和闫主任也知道了信的内容,你回我家里,跟他们打个电话……”
“砰!”
一枪,射脱了靶。
紧接着,贺云峰就受到了一副寒彻入骨的杀气眼神。八壹中文網
枪往他胸口猛地一扔,从他手里抢过信,往他家里飞奔过去。
看着那转眼就消失的身影,贺云峰被枪砸的胸口才传来阵阵痛感,还有一股莫名的情绪。
越来越强烈,强烈得堵住了心口,闷得慌。
不得不坐下来,缓一缓。
而望城某军区军属大院这边,唐德忠家里,还是死寂般。
唐德忠还是躺在沙发上,浑身都痛,动弹不得。
闫颜玉还是在他旁边守着,给他脑袋按摩,给他胸口顺气。
手指凉得吓人,得不停用热毛巾捂一捂。
但热毛巾也一会就凉了,要去换热水。
刚起身,就被一股力道拉了回来,只是这次牵她的手,没有平常那般热乎。
但她知道,一会就会变热乎的。
“没事的,那臭小子这么多年,都在鬼门关闯了多少回了,阎王小儿不敢收他的,不要太过担心。”
“嗯。”
“铃铃铃!”
正互相安慰着的两个人,听到电话铃突然响起,还是都吓得一颤,心又跟着提了起来。
“颜玉,你去休息吧,下午就别去医院了,我等下跟老周帮你请假。”唐德忠以为又是不好消息的电话,支闫颜玉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