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司令,对不起,对不起……”调查组领头蒋爱国不停鞠躬道歉。
唐德忠牙齿咬碎,脸色铁青,双眼顿时布满了血丝,喉咙发出的声音好似嚼着玻璃渣,“我有没有嘱咐过你们,这次不要催他回工程部队,我有没有嘱咐过你们,不要允许任何人在他面前说那个丫头的不是!”
“您嘱咐过,您嘱咐过,对不起,是我们没有听进去——啊!”
调查组领头蒋爱国被一脚踹翻。
“你们以为他以前的那些名号都是虚的?以为都是我借司令之便安给他的?”
“没有,没有,没有,属下不敢,属下不敢——啊!”
“本司令理解你们调查组要本着怀疑一切的理念办事,本司令并没有插手你们这次调查事件,那么请问你们是否遵循本司令的规矩办事了呢?”
到司令第三句话,调查组领头已经吓得半句话都说不出口。
只敢跪在地上,咬着牙瑟瑟发抖。
他们调查组在这个案子上,确实进度太慢,对贺万疆同志也确实太过放肆了。
按部队流传中的,谁敢对贺营长如此大胆,不说贺营长本身气场吓人,就是司令也半点都不允许。
谁不知道贺营长是唐司令亲生儿子般的存在。
“回去告诉你们调查组顶头上级,此次案件,本司令从今天起,便要开始插手,已经给了你们足够久的时间。任何惩处,都随你们上级上报,本司令就看看,在老子的地盘,到底是你们脑袋硬,还是老子的枪杆子硬,滚出去!”
“是!”
调查组领头吓得屁滚尿流滚了出去。
这下好了,又惹毛了他们司令。
千一发动全身。
确实是动全身呢,他们是不知道,还有一处也牵动了呢。
唐德忠回到屋内,就拨出了一个电话。
电话那头的人正在做晚饭,今晚是最后一袋麻辣小龙虾了,得想想办法怎么从那小子那里收刮一点过来。
应该还要一两天才能回来,还够他时间想的。
刚热好锅,准备热龙虾,客厅电话就响了。
他这客厅电话,来了八年,还从来没有人打来过。
贺云峰又把火关了,用围裙擦擦手,到客厅接电话。
一接起,就知道是谁,听气息,也知道是发生了不小的事。
“贺云峰,你儿子杀人了,这事你管不管?”
贺云峰眉梢轻抬,开始解身上的围裙,“唐德忠,我儿子二十五年前就死了,你最好注意一下你的措辞。”
“贺云峰,你手下的一个兵杀人了,这事你管不管?”电话那头的人也是第一次没有炸毛,又重新更正了一下他的措辞。
贺云峰将解下来的围裙搭在椅子上,自己坐回沙发上,一边给自己倒茶一边漫不经心回话,“那就要看是什么兵了,我这里有些兵是有权利杀人的,只要在我这里报备就行,没提前报备的话,后续报备也行,有什么事找我就行了。还有事吗?没有我要去做晚饭了。”
电话那头神情严肃的唐德忠:……
本来他还不太相信那臭小子这么没轻重敢杀人,他现在一百个相信了好吗!
有个这样的神经病助纣为虐,还有什么是那臭小子做不出来的。
就不应该调派去那狗屁工程部队去啊,千不该万不该啊。
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唐德忠也没了跟这神经病吵架的劲头,只捏着眉心说正经事,“你别忙着吃晚饭,电话不要挂,我现在拿另一部电话打去那小子在的邮电所,你也跟着听听,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只能给你十分钟时间,我饿了。”
“我饿你个鬼!贺云峰,你给老子正经点!你以为现在杀人是什么不足挂齿的小事吗!”唐德忠最终还是没忍住炸了毛。
“那你还不快点打电话,还在这里唧唧歪歪。”
唐德忠将涌到嘴里的血又咽了回去,他不能把时间浪费在冷血混蛋身上。
赶紧拿起闫颜玉搬过来的另一部电话拨号。
而邮电所这边,本来气氛还是死寂般。
“铃铃铃!”
被突然响起的电话铃声打破。
“啊!”把那些本来吓傻了的人又都吓得尖叫起来。
抱头往桌子底下乱蹿。
全场只有两个人没有尖叫,包括开始那声枪响的时候,也是这两个人没有尖叫。
一个自然是开枪之人贺万疆。
而另一个,谁都想不到,包括贺万疆自己都没想到。
竟然是他怀里的一个才五岁多的小丫头。
他开始开枪的时候,她不但没有尖叫,反而……
“铃铃铃!”
电话铃还在呜啦啦地响。
响一声,那些吓傻了的人就集体尖叫一声,以为还是枪声。
“爹,你去接电话吧,估计是上级叔叔伯伯批准你在家多留一天了呢。”
小丫头抱着他的脖子,拍拍他的肩膀催他。
但贺万疆没有动。
他知道不是批准的电话,是催他走的电话。
他不会走。
无论如何都不会走。
没有谁敢强迫他。
贺万疆也是脾气被激起来了,一时半会是消不了的。
个把多钟头前才教训了他的笨女人不该这样。
自己转眼也犯。
“那丫丫去接吧,爹放我下来吧,行吗?”
小丫头直起身子,眨巴着乌黑乌黑的大眼睛问他。
贺万疆这才弯下身子,将她放到地上。
这小家伙就快些跑到被砸得只剩柜台的电话柜台那,踮起脚去够放在柜台上的电话,也还差一大截。
又只好到旁边找凳子垫着,还是够不着。
尝试了很多方法,最后还是得捏着手指,转向贺万疆,有些发窘地寻求帮助,“爹,你、你能过来帮我拿下电话筒吗?丫丫太矮了,够不着。”
贺万疆看了眼四周,确实没有可以让小丫头踮脚够着的东西,那群邮电所的工作人员也已经吓得差不多都晕了过去,没有能帮忙的。
他只得过去帮忙。
手里的枪拿着危险,怕小丫头又动手动脚,只得扔了再过去。
只是他扔下的瞬间,那趴在邮电所门口,心提到了嗓子眼,汗水滴湿了整个地面的联防队领头毛中海,才稍微松了口气,再晚半分,他就要紧张得猝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