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万疆手里的小丫头一听电话那头发出了声音,赶紧又耳朵贴近电话筒,把刚才的话又重新请求一遍,“尊敬的各位叔叔伯伯,我没有骗你们,我们家真的有这两件很着急的事,不信,您们可以问问联防队的叔叔们,可不可以求您们……”
“让贺万疆同志接电话。”
这时,电话那头突然传出异常严肃的一声命令,强制打断了小丫头。
把小丫头吓得小身子一抖,小脸都吓得煞白,赶紧把电话听筒递回给贺万疆,抿住了小嘴巴,紧张得不知所措。
贺万疆没有立即接电话听筒,而是摸摸小丫头的脑袋,轻拍她的小肩膀鼓励,“丫丫不怕,把你要说的话说完了再给爹。”
可小丫头咬着小嘴唇使劲摇头,眼眶通红,眼里都是自责。
是怕她说了不该说的话,害电话那头的人生气了。
贺万疆再次把电话听筒贴到小丫头耳边,语气变严肃了一些,“丫丫,你娘没有教你,遇事不要畏畏缩缩,怕前顾后吗。有爹在呢,爹刚才不是说了,电话那头的上级叔叔伯伯没有爹厉害,不用怕的,尽管大胆地说。”
“可……可丫丫不是怕他们,是怕他们怪在爹身上,又要惩罚爹。”小丫头声音小得跟蚊子嗡嗡似的,瘪着小嘴巴,又害怕又自责,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也愣是憋着不流出来。
贺万疆看着小丫头如此小心翼翼维护着他,心里不是滋味。她开始在卫生院那么生气地责怪他爹当得多么不称职,但到了这个时候,又这般护着他。
是为什么呢,小孩都这样吗?
让贺万疆哪里还忍心硬要她继续说,将她的小脑袋扶着趴到他肩头,接过电话听筒,脸色骤然变冷,把肩头的小丫头都吓得一哆嗦。
贺万疆拍了拍她的背心,只好将她放下来,牵到电话隔间门口,语气又变得柔和回来:“在这里等爹,不要走远了,好吗?”
“嗯嗯。”小丫头听话地点点头,帮他把门带上。
只是这一关上门,那电话隔间的气氛就直接降到了冰点,让电话那头的一群人都打了个寒战。
贺万疆也不先开口说话,他倒要听听电话那头来的调查组上级又有什么新指示。
电话那头也没有动静。
这便是杠上了的意思。
两个杠上之人没有多紧张,倒是把电话那头一群调查组的人急得满头大汗。
这这不能这么剑拔弩张下去呀,他们不想熬夜调查的新方向又功亏一篑啊,眼见最多都不用一个月,他们就能结案了呀。
但又都不敢劝,怕更加适得其反,成了点燃导火索的火星,那就完了。
就眼瞅着他们调查组顶头上级脸色越来越难看,眼底的怒火越来越甚,调查组的一群人都要抱头蹲地了。
这贺营长也真是,先是让个娃娃来替他说话,这会又半声不吭,这不存心气他们的吗?
就说碰到贺营长就没好事,就说不应该接这个破案子的!
完了完了,他们调查组顶头上级要发火了!
此刻已经摁掉了公放的按钮,抓起了电话听筒,怒火熊熊地张开了嘴。
调查组一群人等吓得集体闭上了眼睛。
“哐当!”
正在他们调查组顶头上级要对着电话听筒发火时,电话那头突然传来什么被砸的一声巨响。
声音没公放出来,都能听得清清楚楚,这不把拿着电话听筒的顶头上级耳朵只怕都震聋了,顿时把电话给扔远了,捂着耳朵,面露痛苦之色。
天哪,这一看就是电话那头的贺营长搞的鬼呀。
这是生怕自己的案子结不了是吧!
这不用他们被震痛耳朵的上级再发火,就是调查组领头蒋爱国也忍不下去了,上前抓起电话筒就是一通怒吼,“贺万疆同志!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你现在是身负案子的被调查对象!不是以前不知天高地厚的贺营长!你最好老实现在立即返回工程部队!否则……”
“哐当!”
“啊!”调查组领头耳朵也被震聋了。
也本能地把电话听筒一扔,捂着耳朵,脑袋发晕。
再接下来的,就没人敢拿起电话听筒,打开了公放按钮。
调查组领头已经在他们下来一趟,气得半死的顶头上级这里得到批示,现在立刻派人去将贺万疆同志强制押回工程部队,并在案子没破解之前,不准再离开工程部队半步。
就算他家里人都出事,都不准再放人走!
请示完,再只需要通过电话通知一声便可。
调查组领头蒋爱国还恨得牙痒痒地对着公放电话开口,“调查当事人贺万疆同志,既然你概不配合,我等调查组只能对你采取强硬措施,派人将你押回工程部队,若是你敢违抗命令,那便不用等到调查结果出来,直接开除军籍,监禁一生……”
“哐当!”
竟然还敢故意打砸!
啊啊啊,调查组一群人等都要气疯了。
都齐齐扑向了电话听筒,要砸得粉碎。
但在他们都抓住电话听筒举了起来的时候。
公放声音里传出的一声刺耳的妇女咒骂声,让他们全部顿住。
“杀千刀的邮电所!你们今天不给俺一个说法!俺就将你们邮电所砸得稀巴烂!啊啊啊!你们还俺闺女!还俺闺女!”
“哐当!”“哐当!”“哐当!”……
又是一连串猛地砸东西的声音。
每一声,都把电话这头,抓着听筒的一群调查组人脸色砸得尴尬一分。
他娘的,竟然在这个时候能碰到来邮电所闹事的!
这不是那胆大包天的贺万疆同志设计的,他们都不信!
他们不信,那就再多听一句就是了。
先是那妇人咿咿呀呀一通乱砸,然后邮电所工作人员来劝解的声音。
大概就是那妇人的闺女在邮电所柜台上班,而后前两天被联防队抓了,这妇人怪在邮电所身上,天天来闹事。
联防队听到这里没挂电话,不是他们多关心邮电所被闹一事,而是,他们觉得是贺万疆的阴谋。他们调查组从一开始就魔化了贺万疆,对他有这方面的偏见,不然一个简单的案子,为什么一个月了还没破。
总觉得都是贺万疆的阴谋,一直在找证据。
但接下来就是他们啪啪打脸的时刻。
这就是不挂电话的下场。
电话那头混乱了一段时间,邮电所的领导来了,那妇人才停止砍砸。
只是停止砍砸之后,不是停息,而是对着邮电所领导破口大骂:“老东西,别以为俺不知道,你跟那天天上这来打电话不收钱的贱女人有一腿!什么都是她出的便民方案的主意,俺都听俺闺女说了,那贱女人就是桃源村一骚泼妇!她能想出什么便民方案?!俺闺女就是撞见了你们俩的丑事,你们才合起伙来将俺闺女送进了联防队的!你还俺闺女!还俺闺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