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万疆是从卫生院的后门进的,也是从后门进的门诊部。
所以没看到唐安宁他们停在前门的自行车,也不会经过唐安宁他们那。
到门诊部,找医生,直接递过去一个纸条。
医生接过一看,就了然于心。
“需要您的证件登记。”
贺万疆将证件拿出来。
“请问您需要多少。”
“你们有多少?”
医生正在记录的笔一顿,笔尖都摁弯了,推了推眼镜,清清嗓子解释:“这位军人同志,是这样,每个人都有数量指标,不能有多少就给您多少的。”
“那上限是多少。”
“呃……是这样,是按时间来的,也不能一次性给您十年八年的。”
“那就一年。”
“咳咳咳……”医生趁空档喝了口水,给呛了出来。
“是这样,军人同志,这一年的量也不能一次性……”
“可以给多少!”贺万疆已经没有了耐心,语气加重了。
“一盒,十片装,这是一个月的指标。”医生立马老实答话。
“我是军人,指标不一样。”
“这就是军人的指标,普通人是五片装,已经考虑到军人同志久不归家,需求多一些的因素了,您看?”
“给我三个月的,前面两个月我没来买,忘了。”
医生:……你怎么不算到你出生起呢。
“不对,我结婚一年多了,按一年零三个月算,十五个月的,开给我。”
他还真算,医生吐血身亡。
“快点,我着急走。”贺万疆得快些回去,不然女人醒了又以为他真的走了,又该追来公社。
医生没办法,这军人气场实在太强,不敢不听,医院其实有很多存货,是基本不会有人来买。
已经下乡宣传过多次,要计划生育,采取措施,村民们都哄笑着把他们赶走。
难得一位军人同志,竟然还要想着避孕,其他军人都巴不得回来趁机会生孩子。
只是这位军人同志的需求也太多了,但看他这体格,也不奇怪。
那就为他家军人嫂子着想,破例开给他吧。
开完单子,还得本人签字画押。
贺万疆快速拿起笔签完,摁好手印,心里有些猫挠。
今晚,他就不用忍得那么辛苦了。
他要开始他的幸福生活啦。
想起来,就脸红。
正沉浸在自己美好的幻想中。
“孩他爹,孩他爹……”
就听到了女人那熟悉的甜美嗓音。
不行不行,这幻觉出现得太早了,还要忍到晚上呢,贺万疆赶紧摇头甩开。
但刚摇两下,就感受到了一双熟悉的柔软手掌,捧住了他的脸,不让他摇头。
“孩他爹,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又去探他的额头。
贺万疆顿时整个人僵住。
不是吧,她真追过来了!
他都不敢睁开眼睛。
“快告诉我,你怎么了,哪里生病了?”唐安宁可着急死了,这男人脸色通红,摇头晃脑,像个傻子一样,坐在这里痴痴笑。
该不是之前脑袋伤,出现什么后遗症了吧?
难怪一起床就不见了,偷偷跑公社卫生院来了。
“没、没、没事,我、我、我……”贺万疆慌不择路,结巴得舌头都捋不顺。
一下脑子一片空白,找不到理由搪塞。
“咦,这位女同志,原来这位军人同志是你爱人呀?那你们怎么分开来的呢?”
可偏偏这个时候,医生拿了贺万疆要的十五个月的某计划生育用品回来了。
唐安宁看到医生来了,急忙拉着医生询问:“医生,我男人怎么了?他是不是脑袋伤留下后遗症了?”
“啊?”医生一下给问懵了,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啊什么啊,你一医生,请你专业点,我在问你,我男人得了什么病?”经历了孩子们生病的惊吓,又在医院看到自家男人偷偷来看医生,那哪能不心急嘛。
医生看看手里拿的东西,又看看眼前的这一对夫妻,还是一下没转过弯来,“这位军人同志没有生病呀,他是来买……”
“砰!”
这时,医生桌上的茶瓶突然掉到了地上,砸得粉碎。
医生赶紧把手里的东西放下,去捡茶瓶,这可是他费老大劲才得来的保温茶瓶呀,心疼得心口滴血。
那医生手里的东西放下了,唐安宁当然会顺着拿起来看了。
只是手刚伸过去,就被一只大手握住,而后一个用力猛拉,就撞进了一个结实的胸膛上。
而后竟然又环手将她抱住了,在她耳边低声解释:“我没事,我就是来给脑袋伤换换药,你怎么敢追过来,你病还没好,出了事怎么办?”
一半的慌言,一半的真心。
谎言还是女人刚才提到他脑袋伤给的灵感,他都忘了,他脑袋伤还没好呢。
那他不是可以在家呆更久了吗?
正苦恼找不到正当理由呢。
想到这里,又忍不住开心得意。
“嗤。”一下忘了场合,笑出了声。
那本来刚才这一突如其来的拥抱,再加上真心实意的话,已经把唐安宁说得完全相信了。
但这一笑。
刚才的一切,都破功。
唐安宁又不是傻子。
她也不立即拆穿,虽然不知道是在撒什么慌,但这一看,也不是什么好事。
笑成这样,好像是什么天大的好事要降临到他头上了一样。
而且唐安宁有预感,这天大的好事,是建立在她的痛苦之上的。
这男人又在算计她什么了。
她轻拍一下他的背心,也假装真心实意讲话,“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吓死我了,我没有追过来,是孩子们都生病了,你来得正好,孩子们都不愿打针,你快去看看。”
“你没有追过来?”贺万疆松开人,他就只听到了这句话。
噢,现在都不会追他了是吗?
他要是真的走了也无所谓了是吗?
脸色一下垮了下来。
唐安宁对这阴晴不定的变脸怪,已经见怪不怪,她余光瞟了一眼刚才医生放到桌上的东西,已经不见了。
果然是这男人故意抱她,就为了掩盖那个东西。
现在应该已经收到他兜里去了。
他军装已经没有四个兜,看来是收到了贴身衣兜,他倒是身手敏捷呢。
估计是什么害她的药,包得那么严实,连包装都看不见。
唐安宁这思考的空档,在贺万疆眼里,那就是对他刚才的问话充耳不闻。
那他哪能不生气,转身就气冲冲大步跨走了。
“哎!你走去哪!我说了孩子们病……”
唐安宁追出去,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完,这人就骑车跑了。
这男人,她是瞎了眼看上他了吧!
真巴不得手上有个炮筒,一炮给他轰翻。
唐安宁气得跺脚。
“这位军嫂同志,麻烦刚才军人同志的医药费结一下。”
贺万疆跑得快,忘了付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