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安宁刚开口说出的话,又掀起一轮高潮迭起的骚动,不仅给邮电所领导,也给联防队的民兵给了不少压力。
但他们毫不意外,他们是见识过这位泼辣的妇女同志砍砸别人家,给别人家拆房的震撼场面的。
现在还只动动嘴皮子,完全是她还没认真。
联防队民兵都做好了要拦住一场暴动的准备,都按住了挂在背上的长枪。
即使做了准备,可接下来那女同志的举动,还是让他们触不及防,完全刷新了他们的认知。
并不是刷新他们对泼辣程度的认知,而是另一种程度的将人“砍打”。
只见那女同志将手里的娃娃放了下来,还是从容自若地对着全场那气得脑充血的人群,微笑着刺激道:“那咱们今天就打个赌吧,看是你们能闹赢,还是我能赢。”
而后转向了那已经满头大汗,嗓子也已经喊哑的邮电所领导,礼貌颔首,“可否麻烦领导同志拿副纸笔出来,给到这群同志写下联名抵制书,让他们把你们邮电所告垮。放心,我也会写支持信的,看是他们这群人多力量大的群众厉害,还是我这一个单打独斗的群众厉害。”
不等邮电所领导思考,人群也不用他拿纸笔,都自己疯狂冲进邮电所抢了意见簿的纸笔,每人撕一页写起抵制书信。
各自自觉签字画押,这时候还没有身份证,不然复印件都巴不得附上,反正有些有工作单位都写上了,有些家庭住址都写了,有些拖家带口的都写上。
邮电所领导已经万念俱灰,没想到他投身邮电所大半辈子,今天就要止步于此。
去拿了纸笔出来给到唐安宁。
就抱着头坐在邮电所的台阶上老泪纵横去了。
唐安宁是写的支持信,这是她提出来的意见,就算全世界人反对,她自己还是不能反对的嘛。
也签字画押,几个娃娃也都默默用手指沾了印泥给摁上他们的指头印。
上学了的四个娃,已经会写自己的名字了,都签上了名。
就是二宝这个字丑得呀,鬼画符似的,唐安宁每次都要说他。
这不又被唐安宁说了,二宝嘟着嘴不服气嘟囔,“娘,在外面就给我点面子嘛。”
“面子能吃吗,娘今天就让你们看看,什么叫死要面子活受罪。”
那群写抵制信写得正欢的人群,不就是要争个面子。开始是小闹,发现她们是军官的家人,就大闹,再到的邮电所领导和联防队都是站唐安宁这边的,那他们就更加不依了,他们不信一群人闹不过一被贬军官家“走后门”的。
反正是不是走后门,在他们眼里已经认定是,自然什么解释都无济于事。
那就只能让他们见棺材落泪了。
看来联防队的特殊抓捕手法又能派上用场。
没用多少时间,都写好了,还纷纷争着排第一呢。
特别是自己名号写得响亮的,那更加是要排最前面,好像要是他们这次闹赢了,就是排第一的人的功劳一样。
差点又争得打起来。
还是联防队民兵受累,给管着。
邮电所领导袁先进正坐台阶上哭得认真,就见一张字迹清秀的支持信递到了他面前。
袁先进擦着眼泪接过去,虽然上面有七个手印,可哪里够呀,又不能拉上邮电所的人写。
他也没心思看支持信的内容,只顾哭去了。
将其他闹事人群的抵制信也都收起来,在一群人监督下,到写信柜台给寄出去,寄给他上级单位。
等这群人再出去的时候,就没见那个女同志一家的身影了,都急忙出去追,他们是今天无论无何得要联防队将人抓走才行。
可闹事人群出门到处找都没看到人,平常骑一最亮眼的自行车是好找,今天好像自行车丢邮电所了,没有骑。
都没有注意邮电所的巷子口站了一排联防队民兵,挡得死死的。
身后就是他们保护的对象。
等人群都散走后,联防队领头就听到身后传来淡淡地一声,“多谢各位,不知道这种小范围的联名抗议示威活动,够不够坐牢的呢?关个十天半个月应该不成问题吧。”
一句话问得众联防队民兵瞠目结舌。
领头毛中海摸着自己茂密的头顶,惊得结结巴巴,“这、这,你、你、你……”
“你”半天都没“你”出来。
“毛领队是想说他们是受我引导的吗?”唐安宁替毛中海说了出来。
毛中海摸一下额角的汗,不自觉退远了一步,这泼辣女同志,原来不止泼辣,心机也太深了吧!
怎么会有人又泼辣又聪明呢?这这这,难道真是诸葛先生家的泼媳转世。
刚才已经超过了三十个人联名抗议示威,那场面也确实符合,这坐牢够够的。一旦刚才寄出去的联名抵制信得到上级批示,证实是无由头的抵制行为,那,更加严重。
不是说群众不能提反对意见,只要合情合理,都没有问题。
就刚才那些人嚷嚷的,因为他们觉得有人走后门,打电话不出钱,他们就要抵制邮电所这两项三岁小孩都知道的是便民利民的优秀改革方案,继而还要抵制整个邮电所,甚至还动手打女同志和孩子们。
“毛领队,那我要是不引导他们把内心的火气发泄出来,他们非要暴力将我送进联防队拷问,是不是毛领队也会听他们的将我和孩子们抓起来呢?”
毛中海又被一句话给问住。
“还是毛领队有更好的方法阻止他们发生暴乱?”
眼前的女同志拍拍怀里有些不安的小娃娃,刚才这么大的场面,就是再厉害的娃娃,也受不住。而这群孩子,就连还抱在手里的孩子都没有哭,就让他们忽视了,这只是一位带着六个这么小娃娃的妇女同志。
妇女同志只是带娃娃来邮电所打个电话,突然就被围起来,什么话都没说的时候,就要动手打他们,要不是他们联防队赶过来得及时。
“好了,让我们出去吧。”
女同志收起了刚才的凌厉,变得跟普通的女同志无异,还没有一般的妇女同志长得壮实,却有着超出她表象的泼辣和智慧。
她只是在保护自己和孩子们,能有什么错,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毛中海并没有让手下们让开,是人群还没散干净,还在到处找呢。
但又被女同志的一句话说得面红耳赤,“你们越这样,不是越证明我走了后门?你们没有义务保护我,我也不是什么需要特殊照顾的人。我只是一个普通的社员,有着一位普通的军人老公,带着一群普通的孩子,过着普通的生活。”
“我男人的军官职衔都是他用命换来的,他现在确实贬职了,但跟他的品行和能力水平没半点关系。我不喜欢听到别人如此贬低他,辱骂他,所以我刚才确实有报复的成分,因为我很生气。毛领队若是觉得我引导他们写抵制信不对,我可以跟你到联防队走一趟。”
“娘!凭什么!”憋了这么久的贺二宝终于忍不住了。
“因为引导犯罪也是犯罪,我在跟你们言传身教,做事不能冲动。”
唐安宁说完这句后,孩子们才都蹙起眉头看向了她。
前面他们都以为是演戏,到这里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那、那要坐多久的牢?”一直勇敢的贺四丫终于忍不住眼泪汪汪。
“毛领队,我要坐多久的牢呀?”唐安宁转而问联防队领队。
脑子跟不上节奏的毛中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