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云峰也是活这么多年,第一次吃这种脏东西。
就跟吃臭豆腐一样,越臭还越好吃,奇了怪了。
一个人关了门,倒点小酒,今天比平常更烦躁,那就吃两只吧。
但只剩三只了。
没关系,刚才电话里,他听到,还有那么多好吃的会寄过来,今天超过的电话时长,够没收一半,也够吃了。
舔舔嘴唇,开动。
哪里管办公桌上都堆成山的文件,没找到垫桌子的,也随手拿了份文件垫上。
钳子里面也是有肉的,这是贺云峰吃了前面几只后才发现的,浪费了不少。
最后只剩这几只,更是得吃仔细。
抿点小酒,吮吮手指,心中的烦闷就烟消云散。
怎么以前就没发掘这个好方法呢,白痛苦了二十五年。
吃得差点哼起了歌,吃得忘我陶醉,也没有注意外面的动静。
“报告司令!”
“哗!”
整个办公桌上堆积如山的文件突然全部倒塌下来,只剩司令前面的一摞没有倒。
门口来送文件的下属赶紧要上前来收拾。
“站住!文件放下,出去!”
“是!司令!”
下属吓得急忙扔下文件跑了。
贺云峰起身,将门“砰!”地关紧,锁死。
吃一半被打扰,原来压制住的烦躁又全部一股脑涌了回来。
“砰!”
刚吓得跑出去,还在下楼的下属,顿时感觉整个楼梯都在震,幸好他跑出来得及时。
也不一步步下了,直接跳下了楼梯,赶紧拦着其他要来送文件的同志。
其他同志也不用提醒,已经知道了,抬头看那被踢得变形的门,哪里还不清楚。
赶紧去找政委报损,当政委过来看到那又没法修的门之后,头发又掉了几根。
怎么好不容易将那个贺营长调走了,司令一个人也能打架的吗。
就,挺秃然的。
火气被惹起来的贺云峰,将剩下的龙虾都吃了都不管用,少了。
左踱踱右踱踱,最后拿起了电话,拨了出去。
望城某军区总部队司令办公室内,唐德忠正在偷偷吃桂花糕,这是别人送的,还没拿回家,就几块,吃完了,他夫人也不会知道。
“铃铃铃!”
突然电话响起,把他吓了一跳,桂花糕抖到地上,摔成了渣。
这是谁打电话,他刚刚不是把内线电话都掐掉了吗。
真是清静一会会都不行。
没好气拿起电话,“喂,有什么事,急事就说,签文件的事就明天再送来!”
天天要签一些不痛不痒,鸡毛蒜皮的文件,签烦了都。
要不是退休后,有个军医主任夫人天天看着,别想碰甜食,早就想退休了,真是想念以前当兵打仗的日子。
娶媳妇千万别娶医生,管着这也不能吃,那也不能吃,大半辈子的教训。
说了多少次,就是把身体养得再好,只要那臭小子一句话,又能气回去,只要他夫人把那臭小子管住,少惹他生点气,比禁多少甜食都管用。
愣是不听,舍不得教训一下下,把那臭小子惯得没边了。
唐德忠越想越生气,接了电话半天,发现电话那头也没声音,只听得到比他还生气的呼吸声。
哦哟,这是哪个胆大包天的下属,还敢在他面前置气了。
更是火冒三丈吼了起来,“有事快说有屁快放!”
“唐德忠,我看你一把老骨头是欠松动了。”
电话那头传来熟悉的沉闷嗓音。
唐德忠这才去看一下电话上是闪的外线灯,尴尬地清一下嗓子,“又找我干什么,我再没有钱了,闫主任管得紧,那臭小子再犯事,你就去问闫主任要钱,都是她惯的,别找我!”
唐德忠首先声明清楚,他本来就没钱了,要找就找他夫人。
“把闫主任电话给我。”
嗯?真要去要钱?
唐德忠赶紧坐端正,拿好电话妥协,“我开个玩笑,你别当真,那臭小子又犯什么事了,又打了几个钟头电话?”
“电话。”
电话那头的人哪里会听他的妥协,都怪他多嘴,直打自己嘴巴子。
随便答应一声,就准备赶紧挂电话,他不给,又不能杀过来。
可偏偏快挂断的时候,门口进来了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人,提着那熟悉的中药罐,又来定时送药了。
“啪!”地唐德忠赶紧挂了电话。
一脚将刚才掉在地上的桂花饼碎末踢到了桌子底下。
笑脸相迎起身去接中药罐,“闫主任来啦,今天医院忙不忙呀?”
而后老实拿起,倒碗里,一口喝掉,苦得心肝打颤,还是吧唧着嘴,好像喝了什么好喝的糖水一样。
还去殷勤地把碗洗干净。
可洗着洗着。
“铃铃铃!”
电话铃又响了。
唐德忠立马扔下碗冲了过去,也已经晚了,他家闫主任拿起了电话筒。
唐德忠赶紧蹑手蹑脚回到隔壁房间,将门关紧,去将藏着的所有甜食拿出来,准备认错。
等他找出甜食开门,就听到他夫人淡淡地回话声,“你希望他是你儿子还是不希望,贺云峰,你确定现在要做医学检验?”
唐德忠立马将手里的东西放下,严肃走了过去。
电话那头的人没有给出回答,沉默了很久。
久到唐德忠这些年的火气又全部冒了出来,从他夫人手里拿过电话筒,就是一通呵斥,“贺云峰!你没这个胆量检验,就别打我家臭小子的主意!若是你敢让他受到一点伤害,老子就去跟你拼命!”
“我不希望他是我儿子,闫主任,等我希望的时候,再来找您。”
“嘟嘟嘟!”
电话挂断了。
“砰!”把唐德忠气得电话猛地一摔,“他还不希望,老子还不希望呢!冷血无情的混蛋!弟妹当年的血书骂得一点都没错!为这样冷血的混蛋跳河太不值当!他就活该孤寡一辈子!都是他自己作的……咳咳咳!”
气得又剧烈咳嗽起来。
闫颜玉给唐德忠拍背,扶他坐下,倒热水给他喝,好一会才缓过来。
“调查组那边进展怎么样?”闫颜玉一边给唐德忠顺心口,一边问。
每天见面第一个就是问这个问题。
一提到调查组,唐德忠刚顺好的气,又要起来,“还不是那样,进展没有,头发倒是都掉得快。”
“我们院最近增设了精神科。”
“怎么,又要出去交流学习?”唐德忠下意识的抓住自己夫人的手,一年光出去的时间就有几个月,这都没几个月就要过年了。
无论如何不准走,“我找老周说,让他派别人去。”
要起身打电话,被拉了回来,摁着坐好,继续给他顺心口,“没有说要出去,是想让你去问问调查组的人,需不需要来医院看看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