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穆子青拦得及时,刚包扎好身上伤的表碧莲只怕又少不了一顿爆打。
也好在表碧莲牙齿之前被贺二宝踢掉了几颗,只能朝唐安宁他们瞪眼珠子,说不出话来。
有苏萌在,唐安宁也只能强行压制住自己的火气。
让穆子青送苏萌回家,她要留在医院跟表碧莲算账。
那穆子青肯定不同意啊,他只要一走,这医院就有一场架打,那不得被联防队抓走。
昨天他跟表碧莲磨了很久,才磨到她答应不报联防队,作为交换,他向公社申请,让她回城养伤。
穆子青今天过来,就是来公社递交申请材料的,还没送去,就撞了单车,来了医院。
还恰巧都给撞见了。
就在唐安宁和穆子青互不退步僵持着,苏萌跛着脚过来,红着脸不好意思地请求,“安宁妹妹,我家离这不远,你要是不着急回家的话,来我家吃顿饭吧。中午我光骑自行车去了,也忘了请你和孩子们回家吃饭,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苏萌自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肯定不能在医院打架,得先把人劝走,消消火气。
“好,我送你回家,吃饭就不用了,我们带了干粮吃了。”
这才总算退了步,扶着她往医院外走。
刚走两步,又回头冲那知青大队长喊一句,“穆子青,过来,跟我一起去送。”
穆子青还要去公社送申请材料呢,要他跟着去送干什么。
但也没用唐安宁再催,跟着走了,申请材料等下再偷偷去送吧。
也没注意,一群孩子留在医院没有出来。
穆子青推他的自行车,唐安宁将苏萌扶坐到后座上,跟在后面看着。
一路沉默将苏萌送到了家,只送到家门口,唐安宁不喜欢进别人家门,不喜欢看别人家的鸡毛蒜皮。
她认识苏萌,不需要连她的家人也要认识。
“谢谢安宁妹妹。”
“以后叫我安宁就好,我们年纪差不了多少。”
“嗯,好,那下次见。”
“下次见。”
唐安宁转身走,穆子青也推车跟上。
刚走到转角处的时候,就听到身后传来骂声。
“你个贱蹄子又故意摔断腿不上班是不是!你怎么不摔死,那你这辈子就不用上班了!老娘把你好吃好喝供到十九岁,你就是这么报答老娘的!”
传来鞭打声。
穆子青停好车,就要回去,被唐安宁拉住,“别多管闲事。”
“多管闲事?”穆子青以为自己听错了。
但他看这泼妇此刻没有半点同情的眼神,就知道他没有听错。
但他还是不信,“她不是你认识的朋友吗,你刚才不是还很担心她吗?”
“对啊,她是我的朋友,又关你什么事呢,你跟我是什么关系?”
一句话,噎得穆子青哑口无言。
他咬咬牙,甩开了唐安宁的手,跑了回去。
但在要进门的前一脚,被身后的一句话给说得立马刹住。
“给黑夜送去一盏灯,会怎样?你要是做好了这个准备,你就进去。”
穆子青明白这句话的意思,那个女孩刚才一路看他的眼神就有些不一样的意思。
这就是这泼妇让他也跟着过来的原因,是为了让他察觉到。
这个年代,男女除了相亲认识,这种偶然相识,最是容易产生情愫。
加上这个女孩单纯,家里又是这样不好的条件,巴不得快些脱离原生家庭,最快的方法自然是嫁人。
这是这个年代大多女性的悲哀。
穆子青停了很久,犹豫不决,最终还是没踏出这一脚。
但在他转身那刻,就听到转角处的泼妇,对着那女孩家开口喊了一句:“苏萌!假我帮你请好了,开了医院证明。所长说不扣工资,让你好好养伤,等你伤好回来,就要培养你当电话柜员骨干啦!到时升职了,记得请我们吃饭哟,我上班要来不及了,先走啦!”
而后快速消失在了转角,穆子青自惭形秽,骑车快速跟上走了。
院子里的打骂声戛然而止,被打骂这么久一直没哭的苏萌,在听到唐安宁这段为她解困的话时,眼泪“唰”地流了下来。
怎么会有这么聪明,又漂亮,又厉害,又好心的人啊。
从小到大,都没有朋友敢帮她,越帮她,反而换来更严重的打骂,继而慢慢地,就没了朋友。
她一张自行车票换得多值。
还因此认识了一位正直心善的知青大队长。
也许她水深火热的生活终于要解脱了。
唐安宁和穆子青回去,两人也没有再说话,只到卫生院门口时,穆子青才开口劝说一句,“不管多生气,都不要打人,为你家男人着想。”
说完骑上车走了,他知道不用再看着,只要把那男人拿出来劝说,就一定有效。
骑车快些去递交申请材料,把表碧莲弄走一段时间,有她这个搅屎棍在,那泼妇家就别想安宁。
穆子青这句话也确实起到了作用,唐安宁把火气咽了回去,才进卫生院。
孩子们也已经完成任务。
跟唐安宁汇报后,唐安宁轻蔑一笑。
想回城?呵,倒是想得美呢。
她不用问穆子青,有一群厉害儿砸在,什么话撬不出来。
她也不用去拦着穆子青交申请材料,批下来也没关系,她自然有办法让表碧莲回不了城。
不说回一段时间,就是一分一秒都别想。
之前唐安宁没空收拾她这几个表姐,现在有空了,不好意思,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让孩子们出去外面等她,她一会就出来。
孩子们乖乖听话,去卫生院门口等着,顺便也教妹妹骑骑自行车。贺大宝他们是一看就会了,当然妹妹还太小,只是让她坐在上面,推着她,过过干瘾。
三个大的当中,唯一还没学会的贺二宝跃跃欲试,总是没机会,作为老二,上要让着大哥,下要让着弟弟妹妹。
只能坐在墙角下嘟嘴干看着。
不过也因此,正好听到他们娘收拾那夜壶女人的精彩场面,让他又学到了不少。
卫生院里,孩子们走后,唐安宁就进了表碧莲的病房,哟嗬,还是要的单人病房呢,那可太方便她收拾人了。
表碧莲一见她进来,就嚎着嗓子拼命叫唤。
“别浪费力气了,医生护士们换班去了,没人听得见。”
唐安宁不紧不慢地关门,关窗户,拉窗帘,而后缓缓到了表碧莲病床边。
这绑了一身纱布绷带的人,就立即诈尸一样弹跳了起来,将手上的针都拔了,拼命下床,要往外逃。
“啪!”
当然没有她逃走的份,拉回来,就是一记重耳刮子,甩到了地上。
不打怎么叫收拾呢。
反正脸已经肿成了猪头,再打打,也看不出来,这个年代又没监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