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大宝纳闷极了,他哪里断句了,他前面就喊了声“爹”,这两个人就突然一下转到院墙边,然后就抱在一起,黏在一起。
以为他要拿斧头劈他们。
就算他要劈吧,这两个人也应该是他爹出手阻止他,这坏女人吓跑,哪里会变成现在这样抱在一起,喏,即使知道是误会了,两人还抱在一起呢。
都一脑门的汗,一背心的汗,也不松手,不知道热。
“啊啊啊!”
在贺大宝不懈努力地使出疑惑眼神之下,这两个人可算注意到,互相大叫起来弹跳了开。
再不注意到,贺大宝眼睛都盯痛了。
一弹跳开,本以为能降了这两个人的热度,结果从头发丝到脚趾尖都红了个透。
像两只煮熟的龙虾。
说到龙虾,又有些馋嘴了,河滩淤泥里就有龙虾,但自从新任大队长天天派人巡查河滩,就近不了边。
大多数村民都不知道这玩意儿能吃,贺大宝也是知青姐姐告诉他的,给他们找到了一个食物来源,不至于天天挨饿。
唐安宁此刻脑袋发懵,她刚才为什么跟这臭男人抱在一起,而且门牙还很痛,像磕在什么上了,但又完全想不起来。
本来脑子就混乱不堪,抬眼又看见贺大宝看着他们,在舔嘴唇?
好像看到什么好吃的东西,在馋嘴的表情。
这又是要干什么?
怎么今天大家都这么奇怪,她是在做什么乱七八糟的梦吗?
唐安宁不管了,远离这是非之地才是当务之急,她快速冲到贺大宝面前,接过他手里的斧头,又快速冲出院门。
撒气还是要撒的,不然憋着又得爆痘痘。
找谁撒呢。
正考虑着。
“联防队的各位领导,就是那泼妇开始差点杀了俺贺家的两个男娃!快看快看,这会手里还拿着斧头,不知道要逮谁杀呢!”
送上门的待宰羔羊来了。
唐安宁撑着斧头把手站定在院子门口等。
手指交叉在一起先活动活动关节,脖子也转一转,脚脖子也转一转。
这架势可把那去公社报案的贺老二,吓得缩到了联防队民兵后面。
联防队民兵也做好了警惕,带队的头头扬起手,让后面抬棺材的先停下。
看来这是个棘手的泼辣妇人,不是随便能抓住装走的,那泼妇手里有凶器,得万分小心,不能来硬的。
带队的头头是新来的,第一次接案子,迫不及待地想体验一下抬棺抓人的独特抓捕手法。
听说就是这个村子里的一位军官发明的。
那更是要来看看,没想到其他队友同志都相当照顾他这个新同志,把这么好的机会让给他。那他一定不能辜负他们的好意,一定得顺利把人抓回去。
领队头头带着几个手下,尽量挂起亲和的笑容上前,“这位女同志,这是准备要劈柴了吗?”
先唠家常,分散注意力。
然后趁其不备,一举拿下。
领队头头可是县里来的正规警校毕业的警察,虽然才三十出头,那可是年少成名,破过奇案无数。
这次下派,就是为了抓起地方的安保问题,往往这些下面的公社农村,存在最多的安全隐患。
犯罪率也最高。
本来以他的级别也不用自己亲自出动,但他是个胸有大志之人,事必躬亲。
当然,也是为了先立威信,他这种空降领导,第一炮必须打得响亮,那么这脚跟就立稳了。
今天,就是他打响第一炮的好时机。
第一句唠嗑,那女同志没接茬,没事儿,他有的是办法。
暗中给手下们一个手势,手下们就散开,去埋伏去了,倒是动作都很利索,没想到一小公社的联防队也这么训练有素。
现场只留他一个人。
他拿下帽子扇扇风,用手擦一下额头的汗,“哎呀,这天气是真热呀,这位妇女同志,不知道是否方便讨杯茶水喝呀?”
院子门口的唐安宁,看那边的联防队领头磨磨蹭蹭,啰里吧嗦,废话连篇,还叫她妇女同志,手里的斧头已经拦不住。
往肩上一扛,三两步就跨到了那领头面前,把他吓得退了一大步,立马改口,“不喝茶水也行的,这位妇女同志……”
“这位秃头同志,你有屁就快放,没有就不要在这里碍事,老娘还有账要找人算,忙得很!”
秃秃秃头同志?毛中海惊愕地摸了摸自己茂密的头顶,他不过是中间少了一小撮头发,以前抓歹徒的时候被揪掉的,长不出来了。
就在他摸脑袋震惊的几秒时间,这女同志嫌犯就不见了踪影。
再等他找到的时候,已经是惨叫声连天。
我滴个亲娘勒,那泼辣妇女同志竟然拿着斧头冲到旁边一家人家疯狂砍砸起来。
当着他这个联防队领头的面行凶!
何其的嚣张!
“啊!贱泼妇!你再敢砍一个试试!啊!!!”
老贺家遭了大难,当年鬼子进村都没这么恐怖。
那贱泼妇像疯了一样举着把斧头到处砍,大门砍破了,每扇房门、桌子、椅子、凳子、柜子,所有的家什都砍砸得稀巴烂。
连厨房的锅碗瓢盆,各个房间的床铺,厕所便盆,一概都不放过。
总之是除了人,老贺家的所有东西,都成了碎渣渣,像早上送过去的几个芝麻饼一样碎,比鬼子抄家还损得严重。
这还不打紧,那贱泼妇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劲头,屋内砸完后,又拿梯子爬到了屋顶,把他们家的房梁屋顶啊,砍得稀碎。
这是要拆他们的家啊!!
谁敢上去拦着,左右十米都近不了身,不然就要被那贱泼妇扔下来的东西砸死。
老贺家人自己没办法,就拖着联防队的人上前,要他们去阻止。
“没用的东西!要你们干什么吃的!就眼看着那贱泼妇拆了俺们的家吗!你们为人民服务就是这么个服务法!”
联防队领头毛中海还保持着手摸头顶的姿势,愣在原地没动。
这这这也太泼辣了吧!
他从业这十几年,可从来没见过这么嚣张厉害的妇女同志。
他们怎么近身,又不能开枪打人,她砍的都是东西,又没砍人,这换平常,就是普通的邻里间吵架砸东西,只是那位妇女同志砸得有点厉害就是了。
这不是他们管辖范畴呀。
他们确实是来抓那位妇女同志的,这也得等她把事情办完了再抓呀。
“噼里啪啦!叮里哐当!”
拆家还在进行。
那可真是每块房梁板都给他们拆得干干净净。
贺家人只能站在下面拍大腿破口大骂干着急,贺老太又抽起了羊癫疯。
此刻在自家漂亮小院子里看戏的一众人等,眼睛都齐刷刷盯在那奋力拆房梁的人身上。
本来是看着爽,但越看,特别是看到房顶的人全身都汗得湿透,有些大梁力气不够拆不动,用脚奋力踹的时候。
只觉心里哪里不太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