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桌上摆了，一荤三素配一汤。
算不上丰盛。
但每道菜，都是明悦用心烹调的。
然而，这样平凡的菜色，在明美看来根本就是贫民餐。
她表情夸张地捂着嘴，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写满了鄙夷和同情。
女人高高在上的样子，让明悦和楚逍母子同时感到，生理性的不适。
明悦冷着脸扬起手。
明美一怔，她下意识用手，护住了自己的小腹。
明悦注意到了，明美的小动作。
她很轻很快地颤动了一下眼睛，藏住了心中的情绪。
“你怀孕了？”
或许明美没有察觉，但楚逍感觉到了，母亲声音中的悲伤。
他狐疑地看着母亲。
他不明白，为什么母亲会用那样的口吻，问另一个女人是否妊娠。
明悦的表情没有太多变化，明美觉得很不解，也很不甘心。
她垂下眼，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满足又幸福。
酝酿好情绪，明美扬起小脸，笑眼弯弯，“是的姐姐，我怀孕了。我和肇庆有了孩子。”
楚逍看向他的母亲，母亲的脸色白了一白，不过也仅变了一瞬。
很快，明悦的神色又恢复如常。
“恭喜你。”
明悦这么对明美说。
明美等着她继续往下说点什么，或者流露出一些悲伤，或嫉妒的情绪。
然而，明悦只是面色淡淡地，握住了门把手。
“沈夫人。”
淡肉粉色的嘴唇轻轻张合，明悦知道，明美想听自己这么喊她。
到底是亲姊妹，身为姐姐的明悦，确实拿捏住了，明美的小心思。
在听到那声“沈夫人”之后，明美稍稍挑眉，眼间的笑意也多了几分。
“姐姐，怎么了？”
“我这里庙小容不下大佛，就不请沈夫人进来坐了。沈夫人慢走，不送。”
说完，明悦握着门把手要关门。
明美一愣，赶忙用身体挡住了，明悦关门的动作。
“做什么？”
明悦细眉一拧，明美深吸了一口气，“我们姐妹这么久没见面了，你请我喝杯茶也好……”
“茶？”
明悦冷冷一笑。
那是楚逍自有记忆以来，第一次看到自己的母亲，对人露出这样的表情。
“茶？”
明悦的嘴角，扬起了一个讥讽的弧度。
明悦一把拉开门，侧过身，以便明美能够完完全全地，看清这间屋子的结构布局。
不足二十平方的屋子，被分割成了三个房间。
一个小到只够一人进入的厨房，一间连接阳台、玄关的客厅。
还有一间占地，不足五平方米的卧室。
那是楚逍的卧室。
明悦没有自己的私人空间，她晚上就睡在，不足一米宽的折叠床上。
…
明悦一字一顿，“明美，你看看这里。我们整间屋子，也许都不如，你家的浴室来得大。你觉得，生活窘迫又寒酸的我，还有闲钱去买茶叶吗？”
说完，明悦自嘲一笑。
明悦坦坦荡荡地，撕开了自己的伤口，这让明美有点不知所措。
她看着明悦的眼神，变得有些古怪，像是在看一个完全陌生的人。
她不知道的是，从前骄傲不肯摧的明悦，早就被生活磨平了棱角，变得坚强麻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