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小霍尤哄得高兴了,他笑眯眯的背着书包,拿着霍铭画好的图纸,一蹦一跳走了。
帝嘉安见状,笑的极浅淡,“读幼儿园真好。”
“读幼儿园的小朋友也有烦恼啊,比如说,他至今还在生气,不知道是谁打了他。”霍铭抬起下巴,声线倨傲:“我这个弟弟,就像从童话世界里跑出来的小怪兽一样,没心没肺,开开心心。”
“小怪兽是需要家人保护的,不然闯入了人类社会,很容易被捕杀贩卖。”帝嘉安一语双关。
霍铭的眸子眯成了一条线,眼神犀利的很,帝嘉安跟他对视,浅声道:“你是他哥,他需要你的保护,你才是他的至亲。”
“保重好身体,等到了你的成年礼,我期待霍尤给你准备什么样的礼物。”
这才是帝嘉安要表达的意思。
他们是一家人,少了谁都不行。
这份从小培养的情谊,珍贵,纯粹,没有尔虞我诈,没有利益牵扯。
他们的母亲是亲姐妹,所以到了他们这一代,他们成了兄弟。
“霍尤那孩子才两岁,脑子里天天想结婚,你不如问他,等我结婚了,他会给我准备什么样的礼物好了。”霍铭轻轻扣了扣桌面,打趣的说。
帝嘉安笑了笑,这一笑意味深长。
...
连着好些天,小霍尤都在欣赏自家哥哥的画。
哥哥没有见过女巫诶.....为什么把她画得那么好看?长长的头发,白白的皮肤,大大的眼睛,她穿着裙子,戴着一顶大帽子。
哥哥为什么把她画的这么好看?跟神话片里的仙女似的。
小霍尤拿着画,风风火火的跑出去,和住在附近的小伙伴们分享。
他煞有其事的告诉大家,这是他哥哥画的仙女。
“是吗?仙女?”就在这个时候,小霍尤听到一道极为动听的声音。
他恍恍惚惚一抬头。
哗!好家伙!
他连忙抱紧了画,转身跑路。
身后的人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容貌俊美的男孩,从他手上夺过画纸,看到画上的人,他的瞳孔微微放大,很快那闪过的一丝诧异,被其他的情绪掩盖过去。
男孩如是说,“我喜欢,我的了。”
小霍尤眼睛瞪得圆溜溜,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男孩。
那双幽暗阴森,漆黑不见底的眼睛,泛起一丝诡异的温和,宫卓卿把画纸叠好放入口袋,不打算跟霍尤废话,径直从他身边离开。
小霍尤的大眼睛使劲眨巴了好几下,呆呆的木木的,等宫卓卿走远了,他才反应过来,小嘴巴一憋,眼泪汪汪,抽抽搭搭地哭出声来,“呜呜——哥哥!”
他要回家告状了!
坏小孩宫卓卿抢他的东西!!
...
什么仙女啊!
明明是魔女,撒谎精,骗人精才对!
宫卓卿把抢来的画纸铺开,说起这个霍铭,虽然他不认识,也没见过,但他的画真是传神,将素未谋面的女人勾勒得极为美丽。
霍铭.....
据说他身体不好,常年待在家里不出门。
他见过这个女人吗?
小卓卿认为他没有见过,那女人太神秘了,她仿佛是一阵风吹过来的,等那阵微风从身前消散了,她跟着消失了。
宫卓卿没有再见过她.....
他甚至怀疑,他根本没有遇到过她,太不真实了,她不是苏建邦的情妇,也不是苏家的人,她却说她住在苏宅。
不怪宫卓卿脑洞大开,他晚上睡不着的时候会想,难不成是宇宙黑洞把她从另一个世界短暂的吸入进来了?时空错位了?
也许在另一个世界,她真的住在苏家。
宫卓卿想不通,索性不想了。
许多年过去了。
小卓卿已经长成了少年。
这片他想摆脱的土地,发生了很多事。
他仍旧保留着那天从霍尤手里抢来的画.....而那个作画的人却死了。
霍家对外宣称,霍家长子因为心脏病发作,在一个深夜猝死。
他死的太年轻了,霍家上下悲痛,决定不为他举行葬礼,找来了国内外的高僧在霍宅做了场法事。
“真是唏嘘呢.....”傅璟尧难得感叹,每当想起周围人发生的事,又不免感叹,说话间,偏头看向宫卓卿,却见他手里拿着一张泛黄的画纸,依稀看见,画上是一个女人。
他眼泛深意,“青春期来了,想谈恋爱了?喜欢大姐姐?”
宫卓卿立马把画收起来,玩味的笑,“我喜欢我自己,我才是最完美的人,唯有我自己,值得我喜欢。”
傅璟尧不屑,“嘁,真自恋,太自恋了吧。”
也是因为宫卓卿自恋又自信,他才会和他成为朋友的吧,没想到他居然会和这样的人交朋友,明明母亲已经三令五申,不准他结交身份卑劣之人。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每次看到宫卓卿,仿佛自他的身上看到了未来,他之前的生活有多不幸,往后就会推翻那一切,他这种人适合黑白通吃,因为他能忍又足够狠心。
傅氏的生意百分之九十都是白,未来他要把傅氏发扬光大,需要结交的人便不是那些吃喝玩乐的公子爷,更不是在仕途上循规蹈矩的二代们。
跟离经叛道的人成为朋友有风险,也有效益。
他认真的问了一句,“你未来打算做什么?”
宫卓卿手撩了撩自己额前的发丝,露出漫不经心的神态,“你应该要问我......想成为什么样的人。”
傅璟尧很配合的问了,“你想成为什么样的人?”
宫卓卿勾了勾唇角,“制定规矩,而践踏规矩的人。”
规则从来都是给守规矩的人制定的。
他要成为一个制定规矩,而践踏规矩的人。
他说罢,摊开手心。
那一直攥在手心里的画纸被一阵大风吹了起来,画纸远去,随着画上的人.....
宫卓卿漠然的看着,他没有去捡,没有阻止,就看着画纸随着风飘,越来越远。
“或许我会想成为一个好人,也说不定呢。”半晌,他的目光延伸到很远忽然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