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笑暗自嘀咕,若朱老板自己科举有官身了,此事怕是要另当别论了。
不过,朱老板本人是个拿的起放的下的,听说沈笑家重阳节搬新宅暖房,一早就派儿子送了份厚礼。
这天的宴席,全都摆在了新宅子里,别看人多,绝对能够盛的下。
村里家家都到,亲友个个上门,沈笑看着每桌都坐满了人。
男客不用她管,女客这边,伯娘和大嫂加上大姐和舅母帮忙,又有本家伯娘婶子在,完全都够用。
菜都是用粗瓷大碗盛放,八大碗,炖羊肉、烧黄鱼、酱鸭、大肉丸子、炒鸡丁,炖猪蹄、冬瓜粉条烩菜,凉拌萝卜心里美。
汤是一道蛋花芹叶咸汤,还有一碗甜甜的醪糟红枣汤。
个个都是实在的硬菜,沈家兄弟就领着本家人上菜。
三合面馍头,二合面贴饼,更是一篮一篮的往上拿。
沈笑和程怀谦被伯娘安排回老宅看家,虽然搬新院子了,但是管氏没打算常住。
老宅的许多东西,都没有搬过去,特别是银子,全家人都还放在老宅里。
周氏早早给他们两人准备好了饭菜,还把酱鸭给两人多盛了一份儿。
拴上大门,沈笑第一个吃的不是菜,而是喝了一口醪糟甜汤,“大姐做的这个真好吃。”
程怀谦也喜欢的紧,猛喝了一大口,“七两,今天起,舅公和顾阿公,苗婆婆就在归藏院住下了。
你说,我将来是和他们一起住,还是住在白藏院?”
新宅子从西往东,分别取名归藏院,白藏院,夏耕院,春种院。
沈笑咬了一口大丸子,细细品尝后道:“白藏院不是我住着的吗?
等我搬回来了,你再住进去。
这样,等大伯和伯娘搬回来以后,四个院子都有人住。”
目前,沈大伯两囗带着大儿一家,住在最东边的春种院里。
沈志和沈曜两兄弟住在夏耕院,而沈笑一人住在白藏院中。
程怀谦点头,道:“那老宅就由我守着吧。”
沈笑给他夹了两块酱鸭,笑道:“辛苦你了,得在老宅守上几天。”
“离的又不远。”程怀谦觉得,今天的酱鸭最香。
“七两,大伯和伯娘这样安排,就是要二哥在夏耕院里成亲了呀?”
沈笑微微颌首,道:“但是谭秀才和他太太都说,最好让二哥在老宅成亲,说是沾沾福,他们再住去夏耕院。”
“为什么?离的又不远。”程怀谦不懂这些。
沈笑没有问过管氏,她自己猜测道:“应该是谭秀才考虑到婆媳妯娌问题吧。
觉得一家人住在一处,能够让未来二嫂尽快融入家里,也锻炼她的生活技巧。”
“那伯娘怎么说?”家里事,大事大伯做主,小事伯娘当家,像家务事,一般都是伯娘管的。
“伯娘同意了,过几天搬回来,三哥暂时住在那边。”
“那不就空下来一个院子吗?”
沈笑却道:“不会空的,可以请舅公暂时住在春种院。
顾阿公苗婆婆留守归藏院。”
程怀谦觉得不妥,“舅公是长辈,住在自己院里,可以住正房。
要是搬去春种院,还是要住厢房。
不如,请顾阿公住白藏院西厢,离舅公近,以后想不想搬都可以。
我住到春耕院的厢房去,你看怎样?”
“你说的对。”沈笑想了片刻,道:“我跟伯娘说一下。”
……
新宅子开了五十桌,福太爷和顾道长这桌,林县尊也在坐,不过他是以晚辈的身份来的。
自然让几位年老的老太爷坐在了上首。
旁边一桌,有县城书院的武先生,还有陶舅老爷,谭秀才,钱师爷,高师爷,沈曜的同窗,他们这一桌,由沈曜和沈茂做陪。
另一旁的几桌,有管家父子,周家父子,沈悦公公,谭家人,还有程家人。
大姐夫许祥,也跟着端盘子呢。
宴席间,众人聊着今年的收成,再一次羡慕着沈大伯起的新宅子。
听说顾道长带着人要一直住在这里,大家都暗喑惊讶。
看着来回穿梭在席间的沈家小一辈,又看着这一连四个青砖大宅院。
坐在上首的福老太爷脸上笑的红光闪闪,为啥?八壹中文網
还不是因为沈大伯家这日子起来了,带动的全族都有奔头。
而沈大伯的爷爷,和福太爷是堂兄弟。
福太爷的太爷爷和沈四爷的高祖爷爷是兄弟。
宴罢归家,福太爷醉了,还和老伴儿道:“咱们这一支,又起来了。
想当年分明都是一个祖宗,我太爷爷就因为是继室生的,分家只得了老八那院五间柴草房,到我爷爷生了大伯和爹兄弟两个。
硬是跑船挣下了一份家业,咱们这才买下几处宅地盖起了瓦房。
大伯三个儿子,大堂哥中了童生,二堂哥早慧夭折,三堂哥中了秀才。
虽然老八这个村长,和伯文年少时遇上战乱没进学,可下一代都出息。
先哥儿如今在族学教书,曜哥儿考中了童生,不比他嫡长枝差。”
“陈年老事你倒记得清。”福太奶将人盖好被子。
她接过沈先递来的湿布巾,给福太爷擦脸,听他唠叨。
好不容易哄睡了,她坐在圈椅上和沈先道:“先哥儿,祖宗们分家的事,那都是如风消散了。
人的心,都是偏的,可父母生恩养恩比那田产房宅贵重。”
沈先半跪着,在她身前道:“太奶,孙儿晓得。爹娘养大我们,都是不易的。
好男不吃分家饭,孙儿不会和大哥三弟挣。”
福太奶拍拍他的头,孩子从小就懂事儿,不如大勇得宠,又不如方哥儿讨喜。
平常话不多,却是个贴心的好孩子,不骄不躁。
“先哥儿,你爹娘生养你们兄妹五个,还都养大成人。
给你大姐大哥二姐他们办完婚事,已经是手头不宽绰了。”
“太奶,我知道的,所以我才县试不中后,就到族学来教书。
我听大哥说,远哥以前读书也很灵光,可当时七两他们又小,文大伯又伤着。远哥就要求回家了。
书不丢,等攒些钱,过几年再试一试。
实在不中的话,孙儿也会像远哥一样,踏实过日子。”沈先有自己的打算。
福太奶很高兴,道:“好,好。
回头,多找你茂小叔和曜哥儿请教请教。”
这边也有些醉意的沈四爷被孙子沈松扶回家时,已经说醉话了,“松哥儿啊,以往,都是咱们这支最风光。
可现在,你爹兄弟几个接不上力,你们堂兄弟里,又没有个会读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