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氏就笑道:“她抓住一个从布店偷布的贼子,人家的掌柜说请东家谢她。”
“做了件该做的事,不值当人家谢。”沈大伯摆摆手。
沈笑给大伯捶肩:“我和大伯想的一样,他们店被偷了六两银钱的布匹,让人东家亲自谢,多不好意思。”
沈大伯一顿:“谢不谢的没什么,难不成因为贼偷的少,你见着了就不抓人了。”
“那不能。”沈笑迅速摇头。
“不能说善行小就不行,也不能是小小恶事就去做。”沈大伯欣慰的道。
“大伯,说起来,许大叔那个族兄,他们才是可恶。
还有许家,竟然管着许大叔那么多祖产,还纵容他族兄行事。”沈笑想想都气,十几亩地,地契上写着上田,一百多两银子的。
想想就心疼,要是自己的地,谁想白拿,得问她的拳头答不答应。
“唉!”沈大伯叹道:“七两,许家已经很不错了,战乱时,还能把你许大叔养活。
那会儿,扔下自家孩子独自逃命,或者是卖掉的人也是有的。
更何况你许大叔五服内的亲人都没了。”
他过了一会儿又道:“你许大叔为何一直谦让他族兄,还给他伯娘买了寿材。
就是因为逃难时,他伯娘一直护着他。”
“那么好的人,怎么儿子这样?”沈笑也叹息,龙生九子各有不同。
“行了,你们别感叹了,就算你许大叔不把那田捐出,他也很难再拿到,留着不过是个念想。”管氏很干脆的终止他们的话题。
“还是咱们村好,人少容易抱团。”出了城门,沈志一扬鞭,骡子撒欢的往家跑。
午饭后,沈志被派去割些芦苇叶子当粽子叶来用。
而管氏则把去年晒好的马莲找出来,到时候可以和粽叶一起煮,马莲草是用来缠粽子当绳子用的。
她和沈大伯两人在家收拾杂物带孩子时,沈笑他们已经用骡车往半坡地运送一桶桶的水浇地了。
一下午过去,地没浇完,人都累惨了,他们家的地紧邻未开垦的荒地,也就离河最远。
没有修水渠的半坡,实在是太不方便了。
睡着的沈笑想,她又多了一项任务,将来要给半坡修条水渠。
所以一夜做梦都是河呀水呀的。
凉水洗好脸,就见她大嫂穿的齐齐整整走来,胸前扎着朵红绒花,手腕上都串着五彩绳。
缠枝莲的银镯子上,也被五彩丝线绕了一圈。
“七两,这么看我做什么吗?”周氏不由问道。
“大嫂好看。”是真的好看,乌黑的头发被她梳成了漂亮的堕马髻,云鬓一簇绢花垂下两络至左耳际的细丝带。
柳叶眉下丹凤眼,笑起来明郎大方。
周氏噗嗤笑了,上前捏捏沈笑的脸蛋儿,“七两也好看。”
“大嫂,你用口脂了。”沈笑觉得大嫂今天真靓。
“咱们哪买的起那东西,我用热布巾敷了一会儿。”周氏扫扫四周没人,小声道。
然后想起,二郎三人去送菜了,这院子也就七两自己在。
沈笑放下擦脸的布巾,道:“大嫂今天要回娘家了。”
五月端午节,出门闺女回娘家,胸前扎着红绒花,腕上系着五彩绳,手里拎着肉和酒。
周氏笑着点头,一年里,能正经回娘家的时候也就那么几次。
平常无事,出门闺女谁会回去。
“还要带上昌林吧,大哥不在家,我陪你去呀大嫂。”
沈笑刚说完,管氏就提着篮子从后院经夹道出来。
“你今天有你的事,三郎一会把骡车赶回来,由他送你大嫂回娘家。”
周氏接过她手中的篮子:“娘,太多了。这桃儿还是卖钱吧。”
“那怎么能行,这可是回娘家走亲戚,你安心拿着。”
“谢谢娘。”周氏福了一礼。
“伯娘,啥事?我随时听侯您的召遣。”沈笑这边听完站直了道。
管氏笑骂一句:“不着调儿。”然后带着周氏往东院走,又转头道,“快来吃早食了。”
“唉,来了。”沈笑收拾好往东院跑。
等到大嫂周氏坐上骡车时,念哥儿竟然也要一起去。
沈笑就纳闷:“你凑什么热闹?”
已经坐到车辕的程怀谦却道:“我正好到马堤去看看小江哥的娘和弟弟妹妹。”
“那你空手不拿东西去?”沈笑想起了那个在她家割麦的黑小子。
“我到县城买点去。”程怀谦刚刚和沈曜急着回来,没去买东西。八壹中文網
管氏也想起了马小江,她道:“送什么都没米面合适,你等着,我去给你装两斤。”
她带沈笑一起到仓房米缸处装米,沈笑奇道:“伯娘,你知道他家。”
“也是个可怜孩子。”管氏装好米,又装面,“他爹是个船工,他娘常年跟船,得了风痹下不了床。
为了给他娘治病,他爹卖了些田地后,又去天津跑海船。
听说回程时,船翻了,人没了,主家也倾家荡产了,赔的钱只够给他娘抓一两个月的药。”
“这孩子是个能干的,两年来愣是凭一把力气支起了他家。”沈大伯感同身受。
“伯娘,吃药太苦了,我给摘些桃吧?”
“好,去吧。”管氏递给她一个篮子。
程怀谦等他们送到车上两个篮子,摸摸自己的后脑勺,道:“伯娘,那我买点啥?”
“买点肉吧,”沈笑抢先道:“最多买些棒骨,又能吃到肉,还能用棒骨汤煮面。”
“七两的主意好。”程怀谦决定听她的。
沈曜别有深意的瞥了妹妹一眼,是你想吃吧。
见沈笑悄悄的颌首,他一甩鞭,“爹,娘,我们走了。”
“路上慢点。”管氏跟上两步叮嘱。
见骡车都转弯了,三人才回家。
分捡好艾叶和菖蒲,沈笑在大伯的指挥下,一个门一个门的插上。
大门口的刚刚插好,就见几辆马车驶来,那车停在了七太奶家门口。
车上的人陆续下来,拍响了七太奶家的大门。
沈笑下了梯子,道:“你们是谁?我七太奶没在家。”
听到她的话,拍门的青衫儒士上前一揖:“老丈有礼了,多谢小姑娘。”
沈大伯拱手回礼,道:“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