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易厌雨的清闲日子并没有好好过上几天,顾律一个电话又给她安排上了好几个通告。
“顾姐,能给我少安排点工作吗?不用太火也没关系的。”
顾律看着瘫在办公室沙发上的易厌雨,一副怒其不争的样子——哪儿有艺人跟她说过“不用太火也没关系”的?
顾律捏着眉心:“我已经给你筛过了,你看看你有没有感兴趣的?”
易厌雨确实是难得一见的热搜体质,而且是不招黑的热搜体质。她上热搜无非是几个原因:被人冤枉,长得好看,聊容与捧。
被人冤枉给易厌雨奠定了很好的路人缘基础;长得好看不用说了,这毕竟是个看脸的时代,何况易厌雨的好看还是具有辨识度,男女通吃的美;至于聊容与捧更是可遇不可求的事了,聊容与本身口碑也好,国民度也高,人们很容易爱屋及乌,因为聊容与而对易厌雨产生好感。
所以拥有这么一手好牌,顾律巴不得给她打得漂漂亮亮的,结果本人告诉她“嗨,多大点儿事儿”。
易厌雨翻了翻,是国内数一数二的一线杂志,几款真人秀还有两份耳熟能详的品牌广告。
易厌雨说:“就接杂志和广告吧,真人秀就算了,我脾气差,指不定招黑呢。”
“挺有自知之明。”顾律接过她指定的三份通告,心里暗暗感慨果然易家大小姐的身份就是不一样,公司把这么好的资源都砸她身上。
易厌雨哼哼两声,假装听不懂顾律的的打趣:“谢顾姐夸奖。”
“那我就把行程发小夏邮箱了。你可以走了。”
“记得把青凰杀青宴时间给我空出来噢,顾姐。”
顾律头也不抬地点头。
易厌雨撇撇嘴,顾姐真像块大冰块,还是个工作狂,也不知道谁会那么倒霉摊上她?
陈鹊打了个喷嚏,她摸了摸鼻尖,紧了紧外套。转眼已经是十一月初,进入深秋了。风也萧瑟起来了,冻得人起鸡皮疙瘩。
今天聊容与得补拍一场落水戏,本来可以用替身的,但是聊容与从不用替身,坚定地拒绝了。剧情是少年的宋季青不慎落入池塘,被秦南星救下,意识恍惚间对他生了好感。
聊容与脚一崴,顺势跌进池塘,面色惊慌,冰冷的湖水冻得她生理性地一个瑟缩,她暗道不好。又在水里扑腾了近半分钟,她在池面起起伏伏,刺骨的湖水灌进她的嘴里、鼻腔,她不住咳嗽却又涌进了更多的水。其他人看得胆战心惊,一时分不清她是在演戏还是真的溺了水。聂羡庸连忙跳了进去,将她捞了出来。
还好聊容与一出来就恢复了平静,她任由陈鹊用被子将她裹了起来,头发还湿漉漉的在滴水。聊容与却是脚也不停地径直奔向导演处看成片。聊容与看见自己入水时下意识地一抖,有片刻的失神,但是如果不注意看也不会发现。聊容与皱眉,转身笃定地说:“再拍一次。”
落水戏本身就难以把控,何况在这么冷的天落水更考验人的自制力和演员的专业水准了。但如果把溺水拍得跟在游泳池里扑棱一样,还漫不经心地喊着“救命啊~”,那如何取信于观众?
聊容与吹干了身子又进池塘,不满意又重拍,又吹又进。反反复复,重复了三、四遍,她自己才满意。林定一最欣赏聊容与的便是她的这股韧劲和精益求精的态度,她的成就从来不是大风刮来的。
“容与,你今天就先回去好好休息。天冷,你别弄感冒了!你的戏还有明天最后一场,然后再补拍两场小聂的戏,我们就算解放了!”
聊容与点点头,一阵风吹过来,身子还在微微发抖。
“快回去吧,快回去吧。”林定一招呼她。
陈鹊心疼地围了上来,拉她去把湿衣服换掉,还好今天拍落水戏,妆也不浓,卸妆的功夫也把头发吹干得七七八八了。
陈鹊又给她围上了第三条干的薄毯了,连忙往她手里塞暖宝宝、热水袋。聊容与觉得脑袋有些重,风吹得她有些头疼,她迷迷糊糊地往身上贴暖宝宝,抱着热水袋,一上车便靠着窗户睡了过去。
陈鹊看她面色通红,她伸手去摸,聊容与的脸、手都烫得灼人。陈鹊又去摇聊容与,叫她的名字,都得不到回应。
这下可怎么好?陈鹊满脸焦急。聊容与是公众人物,不能随便去医院,何况她还在剧组里呢,聊容与最讨厌自己拖剧组进度了。
陈鹊让司机开到最近的药店去,买了大包小包的药,匆忙扶聊容与回了酒店。
聊容与觉得自己身处一个蒸笼里,她热得不停冒汗,胸口闷闷的,快喘不过气来。头痛欲裂,嘴唇发干,她好口渴,她想说话,但是浑身上下使不上力气,连动一动小指头的力气都没有。视线一片漆黑,思绪一片混沌。
聊容与感觉到有一个冰凉的手掌覆上了她的额头,微微驱散了额头的灼热,她舒服地稍稍展眉。她又听见熟悉的易厌雨的声音——“怎么这么不会照顾自己呢?”
是错觉吗,还是自己烧糊涂了吗?易厌雨怎么会在这里。
“这么冷的天还跳了五次水,你——你逞什么能啊?”
“老是逞能,喝酒也是,不会喝酒还喝。要不是我在,你一个女孩子多危险啊?而且你长那么美,你身材那么好,你那么讨人喜欢的,你——唉。”
“林导也是的,也不拦着你点,跟你胡闹。你不懂事,他也跟着不懂事吗?”
“你生理期也是这几天,自己都不记着吗?本来就应该多注意点,你倒好了,一个劲儿往水里钻。怎么,你是水娃吗?还得靠水补充能量吗?”
“我说你你也不会听,你肯定只知道笑,只知道说好,知错不改。那叫什么——我错了,我下次还敢。”
“你好吵啊…”聊容与发出了沙哑的声音,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易厌雨见她醒来,听她说话又是一阵心疼,手忙脚乱地去拿水杯,确保温度刚好之后又扶聊容与坐起来喝水。
聊容与喝了水后喉咙好了些,只是脑袋还是疼得慌。
“我发现你如果失业,还可以改行。”
“干嘛?”易厌雨还在气她不爱惜身体,黑着张脸。
“你改行说相声吧。”
“那我也能把你这个植物人给说醒。”易厌雨瞪她。
聊容与不怕她瞪,笑得花枝乱颤,一口气没上来又咳个不停。
易厌雨连忙给她拍背,又恼自己干嘛这么幼稚,跟她拌嘴,闭了嘴,不说话了。
聊容与看她真的生气了,费力地挪了挪位置,拍拍身边,示意易厌雨坐到旁边来。易厌雨生着气坐到她旁边。
“生什么气呢?”聊容与轻轻地靠在易厌雨肩上,易厌雨小心翼翼地护住她。
易厌雨不说话。
“我心里有数的。”
“你都烧到三十九度了,你这也算心里有数?”易厌雨出声了,闷闷不乐。
“这是意外。”聊容与知道她在关心自己,心中也是暖暖的,耐心解释,“这是我的工作本分。如果是你,你也会这样的,对不对?”
易厌雨知道她说得对,她们俩是同一类人,对自己苛刻要求,在工作方面完美主义。如果她面临同样的情况,她也会做出和聊容与一样的抉择。
“你别说那么多话,你嗓子不疼吗?”
聊容与知道易厌雨消气了,微微一笑,软软地问:“你怎么来了?”
“你都这样了,我能不来吗?”
“我发现,”聊容与顿了一下,直起身来看着易厌雨,“小朋友你今天特别凶。”
“我哪里凶?”易厌雨摆出一脸无辜的样子。
“你进门来一句老师都没叫过。”
“你这种鲁莽、不爱惜身体的行为,我难道也要学吗?聊、老、师?”易厌雨咬牙切齿。
“这叫敬业爱岗精神,学着点。”
易厌雨哼了一声,不说话。
聊容与因为易厌雨专门跑过来探病,心情明朗了起来。见易厌雨不说话,她就主动找话题。
“你过来堵车没有啊?”
“…没有。”
“吃饭没呢?”
“…没。”
“饿不饿啊?”
“…聊老师你好吵。”
“吵不过你,你刚刚碎碎念好久。”
“…哦。”
“那我饿了。”
看着聊容与一脸理所当然你就该给我找食物的表情,易厌雨无奈:“那你想吃什么?”
“火锅。”聊容与毫不犹豫。
“你都病倒在床,不能自理啦,你还想着吃火锅呢?”易厌雨哼了一声,“驳回。”
“那糖醋排骨。”
“太重口了,不行,”易厌雨起身,穿衣服准备外出,“你还是老老实实喝粥吧。”
“啊?喝粥啊?”聊容与一脸失望,伸手去拉易厌雨的手,易厌雨感到手心一阵滚烫,她扭过头看见因为生病变得软软的聊老师一脸可怜巴巴地望着她。她听见聊容与说——
“那你别走吧。我让陈鹊去买。”
易厌雨点头,又脱下外套,转身去给聊容与倒水。在聊容与喝水的功夫,她又仔细嘱咐:“你乖乖喝水,我给陈鹊姐姐打个电话,就在门外,有事情叫我。”
聊容与捧着水杯,小脸通红地点头,易厌雨心脏砰砰跳动。
聊老师生病太可爱了,可千万别让别人看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