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后(1 / 1)

清晨六点半,天已蒙蒙亮。昨晚的月亮还隐隐约约地挂在天上,太阳却已慢慢升上来了。从远远的天际线里泛起一线淡淡的光,给整个天幕笼上了一层薄纱。

昨天晚上聊容与并没有睡得很好,被新来的邻居搞得心烦意乱,也没有按时入睡。但是生物钟一时难以改变,六点她已经醒来。

睡眼惺忪地按掉闹钟,聊容与懒洋洋地洗漱好、换好运动装,趿拉着拖鞋走到厨房。给自己烤了片面包,倒了杯热牛奶,打开电视的纪录片频道——里面随机放着的是关于故宫的记录片。

她津津有味地就着电视用完了早餐,便换了运动鞋,临出门前还撸了一把沉睡时尾巴还在乱动的年年。

聊容与的老规矩是先晨跑半小时再打一套太极拳。只是今天却不太顺利,她才出门还没跑上两步,便差点被旁边草丛里伸出来的东西摔了一跤。

聊容与一个趔趄,左边的airpods也飞了出去。她皱眉,天还没大亮,路也不太清楚。

她蹲下来扫视了一圈,没找到便作罢了——这可是她新买的第三副耳机了。她皱着眉头去看罪魁祸首,却发现居然是一个人。

黑色的尖跟高跟鞋一只离得远远的,一只半挂在白皙圆润的脚上。聊容与目光上移,只看见笔直细长的小腿斜斜地从草丛里伸到路边,红色的裙摆随意地拉到了膝盖的高度。

最难以忽视的便是她酒红色的长发,聊容与心里一咯噔。她前跨一大步,撩开那人的头发,果然——是自己的新邻居。

本来聊容与还担心自己被卷入了什么奇奇怪怪的杀.人抛.尸案,题目她都想好了:“震惊!清晨一女子竟倒在路边,原因竟是…”

结果闻见她身上浓浓的酒味,聊容与就了然于心了。自己的新邻居不仅没礼貌,还是一个酒鬼。她环视了一下周围,天都没有亮透,连清洁工都还没上班,也就只有自己这种作息规律的人赶上这种事了。

聊容与本来拔腿想走,她对这个新邻居实在没什么好感了,但是把一个女孩子——何况还是这么好看的女孩子,扔在这实在是太不安全了。

聊容与叹了口气,看来今天早上的老规矩又得泡汤了。她蹲下来,探了一下易厌雨的鼻息,撇撇嘴——还活着。然后伸手毫不费力地把她架了起来,她本来想背易厌雨,但是醉成一滩烂泥的易厌雨一点也不懂得配合。

所以,聊容与干脆把她抗在肩上了,走之前她还顺便提了易厌雨的包和高跟鞋。她聊影后什么时候给别人提过包和鞋,聊容与在心里叹了口气。

聊容与一直在锻炼,肩上的女孩子也一点都不重,所以对她来说,除了动作不太美观以外,便没有其他不方便了。

但是对于易厌雨来说,体验便不太美好了。喝了一晚上烈酒的她迷迷糊糊地被人抗在肩上,身体不停地在颠簸,胃里也是翻江倒海。她感觉自己躺在一艘在狂风暴雨中摇晃的小舟,她想要张嘴朗诵一首高尔基的《海燕》,但还没来得及咕噜出“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吧”,呕吐物便溅了聊容与一背。

聊容与黑着脸停下了按密码的动作,一时间竟然不敢去想发生了什么事。她强忍着不把这个臭女人扔在她自己家门口自生自灭的冲动,手颤颤巍巍地继续按指纹。

聊容与发誓,自己真是猪油蒙了心才会做好事。

聊容与把易厌雨重重地扔在了沙发上,感到不适的易厌雨撅着嘴往沙发深处缩了缩。

卖萌也没用,聊容与冷哼一声,去洗澡洗头,顺便把运动装丢了,把门口的垃圾清理了。等她忙完一通之后,易厌雨已经迷迷糊糊地坐在沙发上发呆了。

听见关门的声音,易厌雨头也不抬地按着头说:“诶,给我倒杯水。”聊容与抱臂靠在墙壁上,昂着下巴也不搭理她。

易厌雨还处于宿醉状态。她已经好久没有醉过了,看来沈沁昨晚说那酒后劲大是真的。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来的,印象中只有自己和沈沁上了出租车,然后她问自己能不能回去,自己信誓旦旦地说没问题。

结果,然后呢……她断片儿了,脑袋昏沉沉的,想也想不起来。估计是自己被送回来了吧。有人开门进来了,应该是自己的那个新助理来给自己送剧本吧——那先倒杯水吧。

恩?这个新助理怎么这么不会来事儿?易厌雨又要发脾气了,但是她人乏力得很,只有抛一个眼刀过去——结果却看见了聊容与。

易厌雨从来没有见过这个样子的聊容与——穿着墨绿色格子棉质家居服,半干半湿的长发还在微微滴水。但确实是她记忆里巴掌大的脸、冷淡疏离的眉眼、揉在一起恰到好处的五官和清冷、优雅的气质。

聊容与七岁出道的时候,易厌雨才出生。但是十岁那年,她在电视上看见了意气风发、英姿飒爽的女侠。那个总是一身黑衣,眉眼疏离,不笑时眼中倒映清冷月光,一笑便化作点点星光的女孩子。每年暑假她总是反反复复地把那部电视剧翻出来看,包括聊容与之前演的所有电视剧。

她撒娇的样子,她使性子的样子,她隐忍的样子,她眉间舒展,她眉间高蹙。从聊容与七岁到十七岁到二十三岁再到二十六岁成为娱乐圈的神话,易厌雨都没有错过。小女孩委屈的包子脸,少女坚定的目光,以及一个女人沉稳又内敛的气质,都在易厌雨的眼里。

聊容与也是她进入娱乐圈的原因。她想要接近聊容与,想要亲口告诉她,自己对她的崇拜。

但是,现在这样的时刻到来了,易厌雨却一个字都说不出口了。她从小到大的外号便是“小霸王”,从来没怕过谁,但现在竟然怂到这种地步。

但是易厌雨完全想不到的是,现在在聊容与心中,她的形象已经跌到了低谷。

聊容与走过来,用眼角瞥她:“既然你已经醒了,就回家吧。”

回。。。。。。家?易厌雨环视一周,才发现虽然格局一致,但这里并不是自己的新家。自己的亲亲酒柜的位置放着的是书柜。

所以,她现在在聊容与家?聊容与的家?是聊容与遇见醉酒的她,然后把她带回了自己家?易厌雨心里怦怦直跳,她还是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所以她选择原地耍浑。

易厌雨按着太阳穴站起身来,结果嘴里倒吸一口冷气,整个人都晃了几下然后又是一个趔趄跌进了沙发里。她甩甩头,虚弱地说:“不好意思,我马上走。”

快留我,快留我。易厌雨心里碎碎念。八壹中文網

“恩,你包在那。”聊容与不为所动,虚指一下茶几上的包。

“恩,谢谢你,”易厌雨尴尬地笑了笑,伸手去够了包,一边起身一边嘴里还念叨着,“你帮了我大忙,要不加个微信吧?”

话音还没落,易厌雨脚上一痛,整个人竟然是真的往聊容与身上摔了。还好聊容与一下子接住了她,抱住了软软的女孩。聊容与正要推开她,却看见面前的女孩子清亮的眼眸蒙上了一层水汽,雾蒙蒙湿漉漉的眼珠子盯着她,红润的小嘴高高翘起,还带着哭腔小声地抱怨:“脚痛……”

聊容与气消了,见她这次不似作假,便小心翼翼地扶她坐到沙发上。她蹲下身去,看见面前高高肿起的脚,忍不住皱了皱眉。这么严重,肯定很痛。

聊容与抬头去看易厌雨,易厌雨猝不及防,还来不及收回自己偷看的目光。聊容与也没放在心上,认识她的人海了去了,不认识她的才奇怪呢。

“你有什么朋友或者家人吗,你的脚还是去医院看一看比较好,万一骨折就不好了。”聊容与又起身回房间去拿医药箱,她又蹲下来,“我先给你喷药,你联系你的朋友吧。”

易厌雨眨巴眨巴眼,像小狗一样可怜:“我才回国,刚搬家到这边,没有朋友。”

聊容与盯着易厌雨,确认过自己颜控的身份,无奈地败下阵来。

“那你稍等一会儿,我叫人带你去看医生。”

聊容与起身,去给自己的经纪人兼助理打电话。按理来说,聊容与这样的咖位,别说一个助理,好几个助理都没有问题,更没必要经纪人和助理一个人来干。但是聊容与考大学之前便和老东家和平解约了,毕业之后便办了自己的个人工作室。从原来公司跟过来的经纪人陈鹊更是一人兼了二职。

不过聊容与实在太挑,不上综艺,平均两年一部电影,从二十六岁拿了大满贯之后,更是一部戏都没接过了。陈鹊拿着工资不干事,只觉得自己快被老板炒鱿鱼了,只好偶尔又去管管其他新人。

今天陈鹊却接到了聊容与的电话,真是一时间让她受宠若惊。

“喂,陈鹊,来一趟我的公寓。”

还没来得及回话,电话便挂了。得,老板还是这么我行我素。

陈鹊屁颠屁颠地跑到聊容与门口按了门铃,进去之后才发现房间里面有一个陌生女人。

陈鹊八卦之魂熊熊燃烧:老板出道二十几年终于拍拖了吗?

“老板?”陈鹊一脸迷茫地看一眼聊容与,又看一眼易厌雨。

猫咪年年看家里难得这么热闹,也凑了过来往沙发上一蹦,竟然径直钻进了易厌雨的怀里。

易厌雨:恩?咩?

聊容与:年年离她远一点,她身上有酒味!

陈鹊:老板娘石锤了!年年什么时候不怕生,竟然这么粘这个女人!老板娘长得真好看,和老板一样好看,老板眼光真好,老板娘真有福气!

聊容与看年年眯着眼睛,甚是惬意地窝在易厌雨怀里,忍不住上前拎着它的后颈皮,让它离开易厌雨。

一时间,一猫一人都幽怨地看着她。聊容与假装看不见,对陈鹊说:

“陈鹊,你带她,”聊容与顿了下,又转过头去问易厌雨:“你叫什么名字?”

易厌雨笑得眉眼弯弯,露出两个可爱的小酒窝:“易厌雨!”

聊容与缓慢地重复:“谚语?”

“易、厌、雨”

“噢,”聊容与转过头来,对陈鹊说:“带易小姐去医院看病,她脚受伤了。医药费找她拿就行了。”

陈鹊又迷茫了,整了半天不是老板娘啊。不过老板怎么吩咐就怎么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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