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云深的目光锁定在喻之初的脸上,凝视着她,凝视着这个消失了三年的女人。
目光的温度,似乎想要把喻之初融化,塞进骨子里,沁入灵魂。
“你盯着我看干什么?”
喻之初的语气很冷,被洛云深盯着的感觉让她很不爽。
如今的她,不再是软弱的羔羊,任凭洛云深宰割。
感觉到喻之初的愤怒,洛云深收敛了眼神,语气中是自责,也是愧疚,“初初,对不起。”
对不起?
高人一等的洛云深也会道歉吗?
“不用和我道歉。”喻之初瞄了洛云深一眼,接过凌千夜递上来的酒,抿了一口,“洛总这几年,过得不错。”
洛云深不知道怎么回答,心中一梗,难受的胸口发闷。
他过得不错吗?
极致的思念,几乎每天都在折磨他,即将要将他逼疯,他多少个黑夜中,都在噩梦里醒来。
“这三年,我很想你,还有,喻锦寒的事,我很抱歉,我想我可以解释……”
“够了!”
提到喻锦寒,就是触碰到了喻之初的一片逆鳞,她厉声打断洛云深的话,凉薄的眼眸看着他。
“洛云深,你是不是以为,世界上所有的苦恨,罪恶,用一句对不起都可以一笔勾销?”
“你是不是想说,你从来没想过我爸爸会死,或者说,你要告诉我,你爱我?”
“说到底,我还要感谢你的那一枪,就像打在了我的心脏上,让我大彻大悟,让我不爱你了。”
这几年憋在心里的话,仿佛洪水泄开了阀门一般,汹涌而至。
洛云深的表情十分痛苦,他站在原地手足无措,喻之初的话,句句窝心。
他像是一只流浪狗,颤抖的呼吸着,面对着凶狠的主人,面临被抛弃的危险。
洛云深的嘴角浮现一抹苦涩的笑,“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让你忘了从前,我只是奢求,你能给我个机会,一个爱你的机会。”
喻之初又喝了一口酒,不紧不慢的晃动着酒杯,“洛云深,别做梦了。让我原谅你,要不你死,要不我死。”
喻之初的红唇轻启,扫了一下整个拍卖会场,“在这h市,洛总是王,杀了人,依旧是这样威风凛凛,如果杀人不犯法的话,我也想让洛总尝一尝什么是撕心裂肺的痛。”
洛云深的腿一软,后退了一步,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薄凉的喻之初,“你就这么恨我吗?”
喻之初顿了顿,看着酒杯里晃动的红酒,“洛总,我只能说,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洛云深红着眼睛,这样的喻之初他没见过,可他拼了命的想要拥有。
“初初,你说过,我是你的命,你说过你只会爱我一个人,你的洛洛做错了事情,请求你的原谅,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喻之初面无表情的垂着头,听到“洛洛”两个字,有了一些反应,“我的洛洛,早就死了。”
洛云深摇头否认,眼眶猩红,一颗水滴砸落在地板上,“不,没有死!我就是那个混蛋洛洛啊……”
喻之初嘲讽的笑了,“你可以补偿我的伤害吗?不再让我下跪,不再冤枉我?”
洛云深点头,“我可以!”
“你可以保证不再禁锢我,不再威胁我,事事站在我的角度上着想吗?”
洛云深点头,“我可以!”
“你可以保证像刚刚结婚那样宠爱我吗?”
“你可以让时光倒流,让我的孩子和我的爸爸活过来吗?”
洛云深点头,“我可……”
他不能,也不可以。
他是人,不是神仙,即便是神仙下凡,也不一定会让人起死回生。
洛云深像是疯了一样扑过来,抓住喻之初的手臂,宛如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情绪激动,“是你说过的,只会爱我一个,你不可以反悔,我也爱你啊,没有人会比我更爱你了!”
喻之初没有挣扎,凌千夜想要起身将洛云深拉走,被喻之初制止了。
拍卖会场中人声鼎沸,洛云深和画师lydia是今天的主角,他们还是受到了一些人的关注。
有一些注意到这边情况的人开始窃窃私语起来,因为墨子凡的杀人眼神,都没敢声张。
“洛云深,我爱你的时候,你是怎么对我的?你将我关在笼子里,像狗一样圈养在地下室,让我当众下跪,为了是保全洛总未婚妻的名声,那个时候,你怎么不说你爱我?”
“你让我去交换喻之漓,让我失去了孩子,父亲,那个时候,你怎么不说你爱我?”
“我消失了三年,你潇洒了三年,如今家大业大,是不是早就抱得美人归了?我生不如死的时候,你怎么不说不爱我?”
“我现在不爱你了,你却跑到我这里,求着我原谅你,你在冬天的时候,送我一双夏凉被,有用吗?”
“我还要感谢你,因为恨你,我就有活在这世界上的动力。”
洛云深的身体摇晃了一下,抓着喻之初的手也无力的垂了下去,“我求求你,不要再说了!”
这一刻的洛云深,就像是在森林里饥饿迷路的人,垂死的握住手中的那颗小小的指南针,即使明明知道方向错了,也不肯撒手。
眼前的喻之初,不是他熟悉的那个人了,也不是当初爱他的那个姑娘了。
时间,改变了两个人之间太多太多的纽带。
以前,是喻之初坚持的那份爱,那份义无反顾的爱。
如今,她迷途知返了,留下洛云深一个人坚守,想要换来一个回头。
喻之初斜了一下洛云深,这个折磨掉她半条命的男人,“洛总,要是没什么事,不要打扰了我的心情。”
洛云深依旧站在她的身边,他多想伸手抱抱喻之初。
这一刻,他才知道,爱而不得到底有多么痛苦,心脏被人撕扯成两半的感觉,想想就已经痛彻心扉了。
“初初,我真的很想你……”
他喃喃的,透过眼前的水雾看着喻之初朦胧的脸。
喻之初不说话了,她不想在洛云深的身上浪费时间。
她也已经说的够多了。
几天,大概是她三年里,说话最多的一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