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么样了?”
洛云深不知道走了多久,才走到了病房门口,这条路好长,走的他好累。
白苏回答,“慕安北说,还要观察四十八小时。”
洛云深的眼睛茫然的眨了一下,“是吗?”
他的手背上都是血,黏黏腻腻的,十分不舒服。
他的心里太痛了,疼痛在他的身上游走,无处宣泄,涨满了他的每一个细胞,疼的他浑身颤抖不停。
曾经他拥有着喻之初,现在连拥抱都成了他此时最大的奢求。
他明明看着喻之初近在眼前,却又隔着千山万水,跋涉而来,他风尘仆仆的想要让喻之初开门,她却将他拒之门外。
“叮铃……”
洛云深的电话响了,在这空旷安静的走廊里分外的刺耳,他睨着屏幕上那个跳动的名字,走远了几步接听。
“什么事?”
声音中透露着的冷意,让电话那边的喻之漓打了一个冷战。
那天,她得知洛云深不顾一切开车去追喻之初,甚至挡在她的前面,想要替她死的时候,她就知道,洛云深对喻之初的爱,已经无可救药了。
那份沉重的爱已经像是剧毒一样融入血液,药石无医。
她,是喻之漓,想要什么都必须要得到的喻之漓。
她不相信,凭借她救了洛云深一命的情义,洛云深会不肯娶她,只要两个人能够结婚,感情的事情,是可以培养的。
喻之漓试探的喊了一声,“阿深……你在哪里?”
“在医院,有什么事?”
洛云深听着喻之漓可怜的声音,第一次从心底里升起一阵不耐烦,想到墨子凡的话,他更是没来由的恼火。
他也不知道是在恼火喻之漓,还是在恼火他自己。
喻之漓一怔,很显然她没有想到洛云深的态度如此敷衍,冷淡,“阿深……我有一点害怕,你能不能来陪陪我……”
“回喻家,让你的爸爸陪着。”
很明显,洛云深话里有话。
喻之漓很聪明,她听出来了,可是没有自乱阵脚,继续哑着嗓子装可怜,“阿深,我真的好害怕,还有我的脸……”
喻之漓企图用美貌来换取洛云深的同情。
这句话听在洛云深的耳朵里,嘲讽意味十足。
喻之初两次进入急救室,三次被下达病危通知书,现在还不省人事的躺在重症监护室,喻之漓却拿着脸上那些皮外伤来博同情。
这,是不是有点可笑?
电话里是一片安静。
喻之漓委屈的抽泣了一声,“阿深……”
洛云深有些生气了,“我在医院里陪喻之初,你要是没什么事,应该来这里看看她,是她救了你的命,而不是在这里哭!”
不想在与喻之漓纠缠,直接挂断了电话。
喻之漓的手里握着电话,青葱一般的手指泛白,洛云深明明拿喻之初来交换她,现在却在医院里守着喻之初。
为什么?
她不甘心!
洛云深是她的,只能是她的!
为什么喻之初那个贱人还不死?为什么爸爸没有让人开车直接撞死她?
喻之漓的目光阴狠,满腔的恨意作用下,她摸了摸自己的脸,她还是要让喻之初醒不过来,让喻之初死。
……
一个月过去了,喻之初还是没有醒过来。
这一个月中,喻之初几次被推进急救室,几次又被推出来。
每一次,洛云深都面对着对死亡的无知恐惧,他不知道喻之初会在什么时候醒过来,也不知道她会在哪次急救中死去。
洛云深消瘦了很多,黑玛瑙般的眼睛已经失去了往日的光泽,因为很久没有打理的原因,刚挺的下巴上,密密麻麻的胡渣迫不及待的生长出来。
这样的洛云深,除了以前的英俊之外,更多了几分憔悴和成熟吧。
这些天发生的事,就像电影一般,一遍又一遍,在他的脑海中循环播放。
他不知道已经在心里默默祈祷多少次了,不知道骂了自己多少遍了,喻之初依旧没有原谅他,就是那样安静的沉睡着。
在这漫长的一个月中,对于慕安北这些医生来说,也是一个巨大的考验,每一次抢救都是几个小时之久,精神高度集中,又高度疲惫。
洛云深的生活,开始了简单的重复着,每天就是吃饭,睡觉,上厕所,除了上厕所的时间,他不会离开喻之初一步。
公司经常会有业务需要处理,洛云深就让墨子凡把文件送来,他在走廊里处理好,让墨子凡去落实。
睡觉的时候,梦里都是喻之初。
有喻之初的笑容,有喻之初的泪水,更多的都是喻之初站在遥远的地方,对着他说“再见”。
梦里的喻之初一次一次撞向卡车,一次一次的倒在血泊中,脸上笑容如花的看着洛云深,对着他说,“洛云深,你好残忍……”
每一次从梦魇中惊醒,他都会隔着玻璃看着她,感觉她的身体都要接近透明了。
尽管他恳求过,一向软弱的喻锦寒都不允许他进去看望喻之初一分钟,他只能遥望,感受不到一丝喻之初的气息。
和死神争夺生存下来的权利,就算洛云深是h市的王,也是那么渺小,那么苍白无力。
以前,洛云深总是可以抓住喻之初的软肋,威胁她留在他的身边,现在他用什么留住她。
她已经在那天,和他划清了所有界限,他不再是无所不能的洛云深了,化成了无能为力的废人。
他斜靠在门口的长椅上,脸色惨白,额头挂着汗水,像是刚刚从梦里惊醒的。
“进去看看她吧。”
慕安北的双手塞在口袋中,站在灯光下看着洛云深。
洛云深蠕动了唇瓣,这么久以来,他的眸色中第一次有了光,“可……可以吗?”
“我和白苏求来的,现在喻锦寒他们不在,你进去看看她吧。”
慕安北和洛云深一起长大的,这些天洛云深的悔意,他都看在眼里,喻之初是爱过他的,让他进去,也许会对喻之初的苏醒有帮助。
“去吧。”
洛云深强撑起身体,久坐让他的双腿有些麻木,可以去看喻之初了,这就像黑夜中的一点光。
“谢谢。”
洛云深轻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