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没吃?”陆清臣问话间,走过来坐在圆几另一端的单人沙发上。
沈奴交叠小臂放在圆几上,目光落在男人的俊脸上:“等您呀。”
闻言,陆清臣清冷的眉眼露出一抹笑意。
一顿饭没吃完,沈老夫人来了。
昨天老人家就来过一趟,晚上还想陪护,最后被陆清臣劝了回去,今早天没亮就要过来的,幸好被身边人给劝住了。
“这是我托人从乡下弄来的土鸡,小火熬了一晚上,又营养又香,多吃点。”沈老夫人把带来的鸡汤送到沈奴面前,眼眸发亮地看着她。
沈奴看了眼陆清臣。
男人神态自若,并没有被忽略的不高兴,老人家从进来就围着她转,好像没看到还有另一个人,沈奴都觉得有些尴尬。
一上午,沈老夫人拉着沈奴说这说那,陆清臣就坐在落地窗边的单人沙发上看文件。
吃完午饭,老人家有午休的习惯,沈奴知道她下午肯定还要过来,就没让她回去,老人岁数大了,来回奔波太累,前几日又刚住过院。
贴身的女佣陪她一块在休息室里休息,沈奴也想睡午觉的,不过在床上翻来翻去,翻了好一会儿都没什么困意。八壹中文網
又过了片刻,陆清臣合上文件夹,起身走过来。
他掀开被子上来的时候,沈奴什么都没说,往另一侧挪了挪。
然后分了他半个枕头。
陆清臣看着她淡笑:“不错,今天的待遇提高了不少。”
沈奴听得脸红,想到昨晚忘了给他枕头。
早上起来他面露疲惫,可能是昨晚没睡好。
靠在男人宽厚温暖的怀抱里,沈奴入睡得很快,期间陆清臣接了两个电话,她也没被吵醒,再醒来已经是下午三点多。
沈老夫人在跟陆清臣说话,沈奴睁开眼睛之前,先听到老人压得很低的声音:“……她是自作孽,落到这步田地,怨不得旁人。”
哪怕是没头没尾听到这么一句,沈奴也知道说的是谁。
沈老夫人又说:“就让她在精神病院好好待着,省得再来祸害我孙女。”
沈奴的睫毛轻轻抖动。
她被绑走之后,那些人带着她不停地换车,也不知道开去了哪里,最后又带她回城,当她看到蓝姿和那副诡异棺材,意识到蓝姿要对她做什么,她只觉五雷轰顶。
从来没有哪一个时刻,她希望自己从未出生。
都说母亲是孩子在这世上最温暖的港湾,可她人生里的风雨,都是生她的那个人带给她的。
“这事别让伊伊知道。”这是陆清臣的声音,没有掩饰语气里的那份爱护。
沈老夫人接话:“那是自然,免得叫她糟心。”
接下来是安静。
那边隐约传来老人微微的叹息,沈奴这才故意装作刚醒的样子翻了个身。
耳边立刻响起沈老夫人带笑的声音:“玖玖醒了!”
沈奴看着朝她奔来的老人,以及坐在落地窗边把温柔的视线投过来的男人,忽然想,老天收走了她很多东西,可所幸,又补偿了她一些东西,没有让她真的一无所有。
这个新年,沈奴是在医院过的。
次日,大年初一,沈奴起床时发现枕头下的异样,伸手一摸,摸出两个红包,不用想,也知道是谁给的。
一个里面装了11张一百块,一个里面装了99张。
沈奴很容易猜出哪个是陆清臣给的,哪个是奶奶给的。
卫生间忽然传来抽水马桶的声音,十秒钟之后,陆清臣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在看什么?”陆清臣见她举着红包对灯打量,像是要看出一朵花来,不由得笑了笑。
“我在看哪个是您给的。”沈奴一手拿着一个红包。
红包上的图案和吉祥话都不一样。
“看出来了?”男人嗓音低沉柔和。
沈奴把钱少的那个送到陆清臣面前,仰头看着他笑,“我猜是这个。”
陆清臣站在病床边,低头看着红包上烫金的‘吉祥如意’的字样,饶有兴致地问:“有什么依据?”
沈奴一本正经地分析:“奶奶那么疼我,肯定不会给这么少的红包,所以那个多的是奶奶给的,排除一下,钱少的这个就是您给的了。”
陆清臣捏了下沈奴的脸颊,“所以,我不疼你?”
沈奴被这亲昵的话和举动弄得耳廓发热,没接这话。
转移话题说:“这是我来京城之后,第一次收到压岁钱。”
陆清臣俯视着她:“以后每年都给你包。”
“压岁钱是长辈给晚辈的,您给我,不是占我便宜么?”沈奴说着不满的话,嘴角却弯着笑。
“你一口一个‘您’,我不是你长辈是什么?”陆清臣道。
“我那只是表达对您的尊敬,尊敬又不代表就是长辈。”沈奴为自己辩解,说完又咕哝了一句:“而且您对我那样,算哪门子长辈。”
床头柜上和窗边的圆几以及茶几上,都放着藤编的收纳盘,有的放着苹果香蕉柑橘,有的装着糖果巧克力,以及一些花生瓜子之类的坚果。
京城最近几年在燃放烟花爆竹方面的管控越来越严,跟小时候比少了很多年味,沈奴见陆清臣要笑不笑的表情,脸上有点挂不住,又拿躲进卫生间来掩饰。
她的手机在那场绑架中被歹徒扔路上了,估计早就被车压坏了,这两日没有和外界联系,不知道她的事在网上发酵过,也不知道傅蜜和冯明瑞这几日联系过她。
洗完漱出来,早餐已经被送来,陆清臣站在茶几边上接电话,应该是有人给他拜年,沈奴走到圆几旁坐下,安静地听陆清臣游刃有余地与人寒暄客套。
打电话来的是一个合作商,陆清臣挂完电话,一转身,脸上被女孩亲了一下。
“新年快乐,陆先生。”沈奴说完,红着脸坐回圆几边,低头喝粥。
陆清臣看过去的目光格外柔和。
哪怕五官依旧是清冷的模样,线条却不再是以前的那种冷硬。
沈奴感觉到了他的变化,以前他的所有情绪都内敛,极少会把对她的关怀和怜惜摆在脸上。
年初一的一整天,陆清臣都在医院里陪着她,男人的电话今天格外多,沈奴挂吊水的时候,陆清臣几乎一直在接电话。
也有叫他出去打牌的,陆清臣一律拒绝,沈奴等他再次挂了电话,忍不住问他:“陪我待在医院里,会不会无聊?”
陆清臣随手把手机搁在她脚边:“无聊了?”
“我还好。”电视上,播放着当红流量明星演的古偶剧,过完年沈奴也才二十岁,心智再冷静成熟,骨子里还是个爱看言情剧的小女孩,这部古偶剧口碑还不错,打发时间足够用。
陆清臣对这些小女孩的东西不感兴趣,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翻看文件。
男人脊背挺拔,肩膀宽厚。
电视上,剧情发展到男主角压着女主角热吻,发出一些令人脸红耳热的声音。
成年人对这样的声音不会陌生,尤其是有过一些经历的男女。
沈奴第一时间想换台的,遥控器却不知道被她随手扔哪儿了,等她找到,亲热的情节也播放完了。
气氛莫名变得尴尬。
陆清臣视线已经从电视屏幕挪到她脸上,沈奴忽然觉得手里的遥控器开始烫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