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清臣忽地起身，左手撑着茶几，高大的身躯越过去，右手一把掐住蓝姿的脖子拽到跟前，提小鸡一样毫不费力。
“你把她弄哪儿去了？”
蓝姿却只是笑，喃喃地重复一句：“来不及了……”
陆清臣收紧力道，蓝姿脸色顿时涨红。
“给小杨打电话，让他先搜一下沈家的墓园，任何可疑迹象都不许放过。”
旁边的黑衣男人立刻掏出手机打电话。
刚把老板的话转达过去，就得到那边的回复，等那边说完，黑衣男人把话转达给陆清臣：“小杨说在沈琼琚的阴宅旁边发现一片新土，有个刚来的兄弟手贱挖了几铲子，下面好像有东西，正要向您汇报呢。”
这话一出，陆清臣察觉到蓝姿的身体僵硬了一下。
他心头跟着往下一沉，开腔的声调冷厉：“让他们把东西挖出来。”
黑衣男人给电话那头的人转达老板的指令，陆清臣手上用力，把蓝姿扔回沙发上。
蓝姿像破败的布偶，维持着跌回沙发的姿势，没了生气似的一动也不动。
陆清臣没再看她一眼，边往外走，边打电话，声音里能听出心如火焚：“李院长，立刻安排一辆救护车去通州区凤微山，人找到了，被埋在地下，情况恐怕不大好。”
……
随着陆清臣一行人的离去，沈家别墅瞬间恢复了清净。
韩酬坐在地上，擦去脑门上的汗，挣扎着爬了几步捡起黑衣男人临走时扔给他的手机，颤抖的手指点了‘110’三个数字，但是指尖在拨号键上停留了足有一分钟，最后还是收了回来，拨120给自己叫了个救护车。
然后给自己的妻儿打电话报平安。
他这些年坐在盛安集团ceo的位子上，手上沾了些不干净的东西，陆清臣有恃无恐地绑他又放他，他不确定对方手里有没有能让他下半辈子吃牢饭的东西。
救护车来得很快，他被人弄上担架抬走的时候，蓝姿还维持着一开始的那个姿势。
等韩酬也走了，别墅的佣人才敢从房间里出来，哪怕不是故意要听，韩酬那些话，她在房间里也听见了。
二三十年下来，这里的佣人换了一波又一波，现在的这波佣人，不知道沈知书和蓝姿之间的恩怨，但现在隐约也有些明白了。
见蓝姿失魂落魄的模样，到底是给自己发工资的雇主，佣人上前，小心翼翼地碰了碰蓝姿的肩膀：“夫人，你……你还好么？”
过了好一会儿，蓝姿才像又活了过来：“去给我放水，我想洗个澡。”
二十分钟后，浴缸里的水就满了。
蓝姿打发走佣人，拿了把修眉刀，没脱衣服直接躺进浴缸里。
眼前的水一点一点被鲜血染红，意识陷入混沌之前，想起的是昨天清晨在沈家私有墓园发生的事。
当时黎明刚刚冲破黑暗，而沈奴却即将堕入地狱。
蒙蒙亮的天色下，蓝姿站着，冷冷地欣赏她被人按在地上的凄惨模样：“你不是跟琼琚关系好吗？不是想让她人生圆满么？她现在一个人在地下，肯定孤单，你去陪她，她会高兴的。”
随着蓝姿的话结束，一针药剂尽数推进沈奴的手臂。
而沈奴只能眼睁睁看着，毫无反抗之力。
她含泪看向蓝姿，她因恐惧而声线颤抖，她叫蓝姿：“妈……”
她说：“妈，我也是你生的孩子，不要对我这么残忍，求你，不要这么对我……”
这是沈奴第二次这么称呼蓝姿，第一次是刚被带来京城的时候，她因为叫了一声‘妈妈’，被蓝姿掐得晕死过去。
这一次，她叫这一声‘妈’，希望能唤起蓝姿一丝心软，留她一条活路，可是冰冷的药剂顺着手臂的静脉一点点往心脏蔓延，在那股冰凉入骨的微痛中，她看到的只有蓝姿冷漠无情的脸。
泪水划过沈奴沾了灰的脸颊，“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冷酷？”
……
来不及了。
蓝姿闭上眼眸，眼角滑过一行泪，心底一派平静。
她一开始就给沈奴设计了一条死路，那针安乐死，已经是她能给的最大的仁慈，在无痛中死去，总比在恐惧的煎熬里死去幸福。
没关系的，蓝姿在心里说，马上这一切都会过去，对的，错的，都会过去。
……
沈奴失踪的第四十三个小时。
警方在几个社会人士的帮助下，从沈家的私人墓园、沈琼琚的阴宅旁边，挖出一口金丝楠木棺椁，棺材口钉满了封棺钉，警察和几个社会人士共同协作，花了二十分钟才把棺盖打开，里面装着一具‘女尸’，经辨认，正是失踪了两夜一日的沈家二小姐。
此消息一出，震惊京城上流圈。
谁也没想到，蓝姿能对自己的亲生女儿下这种狠手，据传闻，沈家二小姐是被活埋的，棺盖打开后，在场的人看到棺盖背面布满了挣扎留下的血指痕。
也有人说，虎毒不食子，沈奴是被几个男人给绑走的，说不定是那些人看她长得漂亮，绑走之后轮着弄了，结果给弄死了，然后埋到沈家墓园去的，跟沈家的人没有关系。
后来不知道是谁把事情捅给了媒体，不管是前一种的豪门恩怨，还是后一种的社会性质的刑事案件，都很具有争议和看点，当天晚上各家媒体加班加点出纸质的报道，而网络上，已经掀起一阵舆论狂潮。
网民争来争去，后来发现一个问题：根据现场目击者的表述，受害人被送去医院抢救了，那到底是死了还是没死？
当天半夜十二点，有个叫‘医路平安’的网友发表评论：没死，刚抢救过来，累死老子了！
立刻有人回复评论问他：听说是被好几个男人轮了，真的假的，你们给检查了吗？
后面跟着一个不怀好意的表情。
医路平安立刻回：你要是个人，肯定不能问出这种话，综上判定，你丫是条狗！
‘哎，不对，说你是狗都是侮辱狗，以狗的智商，都不能问出这种没品没德的话’——敲完这行字，陆清亨没来得及点击‘发表’，陆清臣推开他的办公室门。
陆清亨把手机锁屏搁在桌上，“你不守着你家小心肝，来我这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