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柏霆深没有往沙发上铺备用的被褥。
各自洗完澡,各据床的一角坐着,相处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出现尴尬和无话可说的情境。
这些天,他们只有过牵手和简单的拥抱。
沈琼琚拿起床头柜上的景点攻略手册,翻了翻,指着其中一页:“霆深,这个景点我们还没去。”
柏霆深挪过来,凑近细看:“挖色镇去过,当时我们还……”
对上沈琼琚笑吟吟的眼,后面的话悄然消失。
沈琼琚没有遗传沈知书的容貌,却继承了他温雅高贵的气质,十七岁就被中、、央芭蕾舞团看中,参加国际芭蕾舞比赛,如果不是忽然病了,现在她的会是国际知名的优秀舞者。
但现在,哪怕是病着,灯光下的容颜,仍有种古典婉柔的美。
像极了陈晓旭版的林黛玉。
柏霆深此刻,怜爱多过欲、、望,轻轻牵住她的手,他说:“来日方长。”
沈琼琚回握,与他十指相扣,轻笑:“我怕没有来日。”
顿了顿,苍白的脸颊悄悄爬上一抹淡红:“你轻点,我应该可以。”
又顿了顿:“如果不行,我会告诉你。”
柏霆深洗完澡,穿着藏蓝色织条纹纯棉睡衣,藏蓝色的裤子,头发耷拉在眉骨处,白皙的皮肤衬得唇色很红。
他往沈琼琚身边又挪近一点,“那,我唐突了。”
……
之后的两天,他们哪儿都没有去,倒不是尝到甜头想时时纠缠,而是沈琼琚高一直断断续续发烧。
柏霆深有些自责,哪怕一开始他轻柔又克制,但到了后来,被荷尔蒙支配,有些忘乎所以,所幸沈琼琚只是事后出汗,着了些凉,到了第三天下午,她的体温降下去终于没有再上来。
这两三日,他衣不解带,自责和愧疚快要堆满他的眉宇,沈琼琚靠在床头,手里捧着被温水:“又不是你一个人的错。”
柏霆深拿着水果刀给她削苹果,“是我不该纵着你。”
“可是体验很好啊。”沈琼琚说得开放,脸颊却已经红透:“我从没体会过这种感觉,要不是你,我要白做一回女人。”
柏霆深跟着红了耳廓,脑海中想到一些细节。
他喜欢的女人结婚近两年,他做梦都不敢奢望,有一天能拥有完整的她。
那一瞬的欣喜,到现在还留存心头
可一想到这种拥有注定短暂,不免又生出心痛。
“霆深。”沈琼琚忽然叫他。
柏霆深把切成小块的苹果端给她,“嗯。”
“我妈估计快找到我们了。”虽然他们有意躲着,但以沈家的人脉,想找个人不是难事。
“那我们明天就回去。”柏霆深说:“你也该回医院做检查。”
“但是回去之后,我们就没机会这样单独相处了。”
沈琼琚把装苹果的碟子搁在床头柜上,看向柏霆深的眼神闪着不一样的神采,连一向苍白的唇瓣,都有了些血色,她毫不做作地开口请求:“你再带我飞一次吧。”
“……”那晚,柏霆深后来问她的感受。
她说像小时候被爸爸抛高高,飞起落下,永无止境一般。
“刚退烧,又想着凉是吧?”柏霆深这次没有为色所迷。
沈琼琚给出方案:“那这次我们在被子里。”
“……”柏霆深很想撬开这丫头的脑瓜子看看,里面都装了些什么,“沈琼琚,你是女孩子,能不能矜持一些?”
他连名带姓地叫,语气却那样轻柔。
见他态度坚决,沈琼琚只好退而求其次:“好吧,那你抱着我睡。”
说完,她下床去卫生间洗澡,吹头发的时间,柏霆深也冲完了澡。
两人躺下没一会儿,沈琼琚手掌没有阻隔地抚上柏霆深的肚子:“你没有腹肌啊,是不是上班忙,没时间锻炼?”
“……”
“不过挺有劲。”
“……”柏霆深扣住她的手腕,想要拽出来,那边,沈琼琚吻住了他的嘴唇。
到底都是个年轻气盛的小伙子,柏霆深几乎是咬着牙:“一会儿可别像上次那样哭。”
……
这晚,凌晨一点多,蓝姿找到了沈琼琚和柏霆深下榻的民宿。
本想直接砸门,可到了民宿院门外,看见二楼窗户透出的柔柔光亮,她又停了下来。
助理杨鸿恩等了一会儿,都不见她有下一步动作,不禁问:“蓝董,怎么了?”
蓝姿转身:“这么晚了,琼琚一定睡得正沉,明天再说吧。”
这段时间,沈琼琚夜里总是睡不安稳,维持着半梦半醒的状态,一旦被惊醒了就很难再入睡。
蓝姿哪怕心里有气,也舍不得扰她睡眠。
但是这一晚,沈琼琚的睡眠却好得出奇,几乎是一觉到天亮。
柏霆深也是。
次日清晨,他醒来,胳膊被沈琼琚的脑袋压得发麻,另一只手拍了拍她的脸,女孩脸上不同寻常的温度和触感通过指腹传递到他大脑的刹那,他喉咙里那句‘天亮了’再也无法说出来。
没有一丝温度,不似以往的温暖柔软。
而沈琼琚安详地闭着双眸,嘴角带着浅浅的笑弧。
幸福又满足的模样。
忽然间,柏霆深想起的是昨晚她喘息着说的一句玩笑话:“这一刻,哪怕是死了也值得。”
当时,她像是换了一个人,体力精神好到和常人无异,他早应该想到回光返照这个词。
柏霆深坐起身,盯着沈琼琚看了片刻,像是一时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好一会儿,才慢慢把沈琼琚拉进怀里抱着,心底一派平静,平静之下,怅然若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