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昀堂拎走傅蜜,郑宏进来把沈奴的东西拿上。
沈奴这会儿脑袋有些僵,转得慢,看见自己的手机和傅蜜带给她的东西被别人拿走了,忙扯住那人的袖子:“你拿我东西做什么?”
那样子,显然是没认出郑宏来。
“……”郑宏看了看抓住自己袖子的嫩白手指,又去看自家老板。
陆清臣把沈奴的手拉回来,声音放低放缓:“他是郑助理,帮你把东西拿去车上。”
郑宏听了这诱哄似的语气,得了自由后赶紧走出包厢,一刻也不敢多待。
沈奴似懂非懂,不过还是乖顺地任由郑宏把东西拿走,陆清臣搂着她正要带她离开,她却忽地挣开男人的手臂,去拿桌上喝了一半的奶茶。
脚下却一软,差点跌倒,腰被陆清臣及时揽住的同时,她也把那杯奶茶拿到了手里。
重新落进男人怀中,沈奴闻到陌生的成熟男性的气味,皱了皱眉,咬住奶茶吸管抬眸去看面前的男人。
微微歪着头:“你是谁?为什么搂着我?”
说着开始挣扎,“你放开我,我不认识你。”
“……”这会儿又不认识了。
看来醉得不轻。
上次她被陆云谏灌酒,虽然有醉意,但言行举止是正常的。
陆清臣胳膊上用力,有些强硬地把沈奴带出饭店,沈奴虽然不安分,好在也没有搞出什么惊扰旁人的动静。
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雨。
郑宏瞧见两人出来,立刻撑着伞上前。
下台阶时,沈奴忽然停住脚步,陆清臣转头,见她捂着嘴,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地望过来。
“想吐?”
沈奴点头,一脸的难受。
旁边就有草丛,陆清臣接过伞,扶着她过去,沈奴蹲下身去吐之前,竟也没忘了把奶茶塞到他手里。
入手冰冷,陆清臣耷眼瞧去,原本剩半杯的奶茶,这会儿差不多见了底。
抬手把奶茶杯子扔进手边的垃圾桶,然后吩咐郑宏,“去要杯热水。”
热水是服务员送来的。
陆清臣接过来道了谢。
服务员红着脸说了声不用谢,一步一回头地回了饭店。
沈奴吐完,一杯水递到她面前,脑袋已经没法思考,本能地接过来,含一口漱了漱嘴,余下的都喝进胃里。
风夹着雨丝吹在身上有些冷,胃里却变得暖烘烘。
耳边是熟悉的男性嗓音:“感觉怎么样?”
沈奴蹲着,仰起脸,“我起不来了。”
陆清臣手里握着伞柄,弯腰单手把人从地上捞起来,沈奴抓着他的肩臂借力,手掌下,是男人紧实精壮的肌肉。
她用新奇的眼神盯着陆清臣的胳膊看了好一会儿,边看还边摸。
“……”在沈奴把手往他胸口滑的时候,陆清臣拿开那只不安分的小手。
回去的路上,沈奴靠着椅背歪头睡觉,倒是安静了许多。
长发耷在她的脸颊,把巴掌大点的小脸整个遮盖。
不知道是不是空调温度有点低,她紧紧抱着手臂,身体缩成一团,弱小又无助的样子。
陆清臣拿过一旁的西装给她盖上。
郑宏的手机忽然响起来,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他声音带笑地回答:“……明天我把合同备好,下午过去找你……那也行,三点我在公司等你,嗯嗯,再见。”
收了线,他把手机往仪表台一丢:“蒋董的秘书,晚上刚在饭桌上答应给他们捐一笔扩建校区的款子,这才几个小时,就打电话来要兑现,生怕您糊弄他。”
蒋董,是傅昀堂那位在明华附中当校董的老表。
今晚的饭局,就是跟他吃的饭。
想到那位蒋董在饭桌上故作为难拿乔,后来听到陆清臣提及捐资又顿时喜笑颜开的样儿,郑宏忍不住又道:“您这笔款子,估计够他在其他校董面前得意上一段时间。”
有些讥讽的话,陆清臣并未搭腔。
大约半个小时后,车子开进御河堡。
陆清臣把人从车里弄出来,沈奴已经醒了,一双眸子清亮,推开他,吐字也清楚:“我自己可以走。”
如果不是两步之后差点被脚下的平地绊倒,她这样子还真会叫人以为她已经清醒了。
陆清臣把人拉回怀里。
郑宏把沈奴的东西送进屋,没去看搂抱在一起的两个人,低声道:“那我先回去了。”
说完也不等陆清臣答案,他驾着车匆匆离去。
陆清臣把沈奴放在客厅沙发上,去厨房给她盛了碗醒酒汤,等回来,沙发上哪还有女孩的影子。
站在原地捏了捏眉心,刚要去找,一楼洗手间的方向传来‘嘭’的一声响。
陆清臣走到门口。
沈奴捂着额头蹲在地上,蹲也蹲得不稳,摇摇晃晃的,看起来随时要跌坐在地上。
“撞到了?”
陆清臣把醒酒汤随手搁在台子上,蹲下身拿开她的手查看。
女孩白皙光润的额头红肿起来一块。
听见男人稳重磁性的嗓音,沈奴抬起头,右手被男人握住,就拿左手指着盥洗台上方敞开着的柜子门,一脸的委屈,仿佛是在控诉那门为什么要撞她的头。
陆清臣手指在她肿起来的地方轻抚了下,起身抬手合上那扇柜子门。
弯腰想把女孩扶起来,却被她推开了手。
沈奴自己扶着盥洗台站起来,一边还嘀咕:“男女授受不清,不要碰我。”
“……”陆清臣瞅着她这软若无骨的酒鬼样,直接把人打横抱起来。
送去她的房间,下楼拿醒酒汤。
回来时,沈奴正坐在书桌边写试卷。
女孩的背挺得笔直,坐姿端正,粗略一瞧,好像真在认真学习,陆清臣走过去,却看见她在化学填空题上写英语单词。
“你在干什么?”
“嘘,别说话,还有十分钟交卷,我还没写完。”
陆清臣放下手里的醒酒汤,伸手把台灯按亮,然后靠着桌沿,低头瞅着女孩白里透红的腮。
大约是年纪小,她的腮边略显饱满,透着少女才有的幼态和纯真。
但是她的眉眼,却又是另一番模样,妩媚动人,染了酒气后更显风情。
写完了一面卷子,她拿了支红笔给自己打分,看着她郑重其事地在页眉写下100,还学着老师的习惯在100下划了两道横线。
陆清臣深沉冷肃的脸上滑过一抹笑意。
沈奴转头看过来,正巧撞上那抹笑,顿时像被迷住了似的怔楞起来。
“卷子都改完了,是不是该去休息了?”陆清臣想把人哄去睡觉。
沈奴直勾勾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忽地站起来抱住他,双手在他的后腰紧扣,“你回来了。”
猝不及防,两人的身躯紧密相贴。
沈奴的抱和陆清臣扶她时的搂抱不同,男人在分寸上的把握和力道上的克制,不会让两人的身体如此结结实实地挨在一起。
整个别墅在这一刻仿佛陷入了一种寂静,耳边,是女孩子软得像猫叫的声音:“我就知道你不会真的丢下我。”
说话时,她的脸在他胸口轻蹭,头发扫在男人的喉结上。
呼吸间,都是她的发香,夹带着丝丝酒气。
这一刻所有的感官都变得异常敏锐,陆清臣眸色缓缓变深,终于明白了傅昀堂的提醒: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干柴烈火早晚出事。
陆清臣把沈奴的手从自己腰上扯下来,“知道我是谁?”
尽管他做得不动声色,还是引起了沈奴的不满,她想抱回去,却先被陆清臣强势地按回椅子里。
“都不认识我是谁,就敢乱抱。”他把醒酒汤推到她面前,神情严肃:“喝了快去睡。”
“谁说我不认识你。”沈奴露出泫然欲泣的表情,“你是我男朋友,你以前从来不对我这么凶!”
她刚才写的那张化学卷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掉在了地上。
在她说话时,陆清臣弯腰捡了起来。
就看到了试卷的另一面,写满了‘庄严’两个字,一笔一笔,仿佛蕴含着力透纸背的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