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华清控股总部大楼。
陆清臣挂断电话,起身把手机放进西装裤袋里,准备走人,办公室的门被人推开。
来人径直走到沙发边坐下,把手里的文件往茶几上一丢,倒了杯水喝两口,“你门口的秘书换新面孔了?”
陆清臣抬手腕扫了眼表盘,“你来有事?”
“长安大厦的事。”傅昀堂没有接管家里的银行,自己在外面弄了个小地产公司,近期想拍一处烂尾大厦。
那大厦算是高开低头,开发之初打着要成为京城新地标的噱头,赚足了眼球,若不是原开发商好赌输光家底导致资金链断,也轮不到傅昀堂这个小公司。
两人谈完正事,傅昀堂又把话题绕到秘书上来,“听司秘书说,黎秘书是犯了点错,被你指给市场部总监当助理了?”
“你们市场部的总监可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啊,她犯了多大错?你要这么处罚她。”
陆清臣不接腔。
傅昀堂瞧他这副铁石心肠的样,忍不住笑他:“真是一点都不懂怜香惜玉,你这样,怕是要把这光棍打一辈子。”
陆清臣不理会他的话,下巴朝门口指了指,“不是约了立德拍卖的张总,还不走?”
傅昀堂:“……”
……
九月中旬,七点左右,天色昏昏。
陆清臣把车停在院子里,厨房有扇落地窗对着前院,外面天色暗淡,里面开了灯,站在院子里能把厨房的景象看得清清楚楚。
沈奴站在流理台的水槽前,背对着这边,不知道手里在忙碌着什么。
旁边的紫砂炖锅冒出的白雾越来越浓,汤汁开始往外溢,她察觉到了,放下手里的东西转身去揭紫砂盖,好像被烫了一下,手猛地缩回来。
看到这一幕,陆清臣下意识加快了脚步。
等他走到厨房门口,却见沈奴已经把汤倒进了汤碗中,正准备往餐桌上端。
看见突然出现的男人,沈奴愣了一下,随后弯起浅笑,“回来啦,我还有个素菜没做好。”
餐桌上,已经摆了四道菜。
她的手上戴上了隔热手套,把汤端上桌,边往流理台那边走,边说:“您坐着等我一下,马上就好。”
陆清臣没说什么,视线落在女孩双手上,没发现有损伤的地方。
倒是她左腕的伤疤,还是那么的触目惊心。
不由得想起傅昀堂说过的话,她是为了男友才把自己伤得这样重,继而又想起那日在一院急诊楼外,她为男友的突然身故而伤心吐血的画面。
这些事对他而言本不值得一提,但现在一一回想起来,那些事仿佛有了重量,层层叠叠压在心头上。
站了会儿,陆清臣走去餐桌边拉开一张椅子坐下,手机突然震动起来,他从裤袋里取出手机,看了眼来电,没有出去,而是直接接了起来。
是工作上的电话。
男人的嗓音低磁,沈奴不经意回头瞅见他交叠长腿坐在椅子上,一手举着手机,另一手随意地搭着桌沿,寥寥数语,透着一个成功生意人的老练沉稳。
她把干煸四季豆端上桌时,陆清臣正好也挂了电话。
沈奴盛了两碗米饭,拿好筷子,才在餐桌的一侧坐下。
心里想着事,她有些心不在焉的,忽然听见陆清臣说:“下午都做了些什么?”
这会儿他的语气和方才打电话时明显不同,没有了谈公事时的严肃疏冷,多了些闲谈的随意温和。
“去了趟派出所……”沈奴像在课堂上回答老师的提问,把下午做过的事细数一遍。
顺势提了下复读的事。
说话时,她一直注意陆清臣的表情,忽然觉得陆清臣最初对她全然漠视的态度是对的,大约他那个时候就已经预料到,她会带来接连不断的麻烦。
如果换成是她,大约也会对她这样的人避之不及。
好在陆清臣并没表现出不悦。
“有没有想过换一所高中?”
“……”沈奴听得一愣,随后浅浅笑起来,“哪所高中倒无所谓,想回原高中,是因为在那儿有认识的老师,想着能方便一些。”
正说着,门铃响。
这还是沈奴住进来后第一次来客人,她起身:“我去开门。”
来人是傅昀堂。
看见沈奴,他惊讶得眼睛明显圆了一圈。
“我们正在吃饭,傅先生吃过了吗?”
听见沈奴的声音,傅昀堂回神,“你们,指的是你跟陆老五?”
沈奴微笑:“嗯。”
大约是太过意外,傅昀堂原本要说的话都忘了,一直到吃完饭,他跟陆清臣坐到客厅沙发上,点了根烟抽了几口冷静了一会儿,才开口说起正事:“我跟张总刚坐下,两杯酒都没喝上,就接到大厦原开发商跳楼的消息。”
来这么一出,原本的香饽饽,眨眼变成烂摊子。
冲烟灰缸磕了磕烟灰,又道:“你说那么多楼,非要去工地上跳,存心找事是不是?”
说完,傅昀堂忍不住咒骂了几句。
费了半个月功夫,结果白费了。
陆清臣那边倒是安静,沈奴泡了茶送过去时,才听见他说:“大厦所在的那片地是这两年市政发展的重心,上头肯定派人下来处理,你只管做好竞拍准备,等风波过去。”
三言两语,道破症结,傅昀堂的脸色好看了不少。
沈奴拎着壶环,倒出两杯茶,分别递到两个男人面前。
余光里,陆清臣坐姿惬意,眸光沉静,给人做什么事都成竹在胸的稳重感。
静默的间隙,她说:“我先回房了,你们慢慢聊。”
陆清臣点头。
傅昀堂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处,转而去看陆清臣,“你什么时候把人弄来家里的?”
陆清臣不答。
傅昀堂想起派出所那晚,就看出陆清臣跟这个小丫头有问题,又想起陆清臣说的把人当小孩的话,不由得笑出声,“怎么,想跳过结婚这一步,直接养个孩子?”
陆清臣放下交叠的腿,倾身端起面前那杯茶。
傅昀堂翘起腿,说起蓝姿让沈奴代孕的事,这事他是近几天才知道的,也才知道沈奴男友和奶奶的死都跟这件事有关。
见陆清臣表情未动,傅昀堂笑了笑:“看来你早就知道了。”
“这么说,你是蹚定这摊浑水了。”
陆清臣却问了一个问题:“我记得你有个老表,是明华附中的校董。”
“嗯。”傅昀堂问:“问这个做什么?”
“我打算送个人进去。”
“谁?”
陆清臣答了。
傅昀堂边吸烟,边瞅着陆清臣笑,“陆老五,瞧你这架势,是真打算当这半路家长了。”
顿了顿,他又道:“不过你要小心点,孤男寡女同在屋檐下可别起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