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蓝山的床上赖着,无比惬意。
我们做完之后一般会有短暂的沉默,我对此习以为常。蓝山披着衬衣坐在床边,不知道在干什么。片刻后她在我的枕头边塞了一个圆圆的东西,我侧过头去看,没有去碰。
“送我苹果干嘛?”
蓝山还是不说话,变戏法地掏出一个个又大又圆的苹果,沿着我的身体开始摆。我怀疑她床头柜里藏了个苹果小精灵,蓝山一递手过去就拿出来了。我打了个喷嚏,但还是没动。等蓝山在我身边摆满了一圈,又把最饱满的红苹果递给我,我迟疑片刻,还是接了,然后说:
“人体宴不是这么摆的。”
蓝山笑了。她又递给我一个东西,我说我真不能拿了,蓝山看我不接,就晃了晃那盒子,用好幽怨的口吻说:“我穷民一个,用不起苹果,没法恢复照片,删了就没了。”
我愣了,这时候怎么提这个梗,再然后我看清了蓝山手里的盒子。
她竟然给我买了个新手机。
按理说蓝山送我礼物我应该开心得蹦起来,但在这时候总有些微妙。总不能指望在咱俩裸着的情况下我接过来,况且人家还是日前爆红的名模,我是刚刚摆脱助理身份的新晋摄影师。说白了,我现在有点像被包养,我不太喜欢这种感觉。
蓝山看我没反应,不气也不恼,歪着脑袋露出疑惑的神情:“你不要吗?”
我叹了口气,心想蓝山什么时候能和我好好说话,或者是我滤镜太重,她稍微做点小动作我都觉得她在冲我撒娇,是我的锅。我说不用,我手机没坏,用得挺好的,你去退了吧。
蓝山就抱着盒子趴在我身上,用额头顶一顶我的下巴,说你收了吧。
我这会子又难受又因为蓝山的亲近而愉悦,矛盾得要死。我问她要一个我收礼物的理由,她想都没想,说,我希望你帮我拍好多好多照片,删了也可以恢复,永远找得到,永远都不丢。
我一时之间竟然分不清她是在阐述理由还是趁机告白,我的思绪又变得乱七八糟起来。蓝山往上爬了一点来亲我的嘴,用湿漉漉的眼睛看我,像鹿又像兔子。
fine,我又死了。
我接过盒子放在床头,说明天去店里剪卡。蓝山笑得好开心,说她陪我去。我想了想,又说。
“我得告诉你个事情。”我把手里的苹果丢掉,“我对苹果过敏。”
她“啊”了一声,跳起来把我身边的苹果全部赶下床去,又来掰我的手,看到起了一片红疹之后匆匆把我拉起来。
我骂了一句“卧槽”,蓝山好歹还穿个衬衫,老子身上只有空气。我说姐姐你能给我找件衣服吗,我他妈害羞。蓝山估计第一次看到有人把害羞说得这么理直气壮,顿时笑喷。她把她的衣服翻给我穿,我身上就全是蓝山的味道了,嗯,好闻。我趁蓝山让我去洗手的空档猛吸了一大口,美滋滋。蓝山在翻药箱,一边翻一边教训我是不是傻,过敏不早说。
我委屈,我倒也想早说,可那他妈是你送我的苹果啊。
蓝山翻不到药,又去翻衣柜,看样子是要出门。我拉住她说甭费劲了,我只摸了几分钟,问题不大,等你把药买回来,红疹也退得差不多了。
蓝山情绪有点低落,可能是内疚了。完了,我发现了一个比撒娇蓝山更致命的蓝山。我不擅长哄人,真的,所以我在这个时候只能笑,说你别着急,亲一口就好了。
蓝山不知是真上当还是假搭戏,说真的吗,于是低头亲我的掌心,酥酥麻麻的。
她好骗到我要哭了。
蓝山陪我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又“啊”了一声。我说你怎么一惊一乍的,她看向我,委屈又懊丧:
“我买了一整箱苹果呢。”
我笑喷。我说那你自己留着吃吧。蓝山摇头,说你知道我当年刚入行,从普通人的体重减到模特标准体重的那几个礼拜吃的都是什么吗,我看着苹果都想吐。
那完了,小小苹果在我俩之间竟没有容身之地,惨绝果寰。我想了好多处理办法,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到底还是蓝山厉害,提了一个让我直接目瞪口呆的法子:
“狗狗是不是爱吃苹果啊,我们养一只狗狗吧!”
我真的疯了,蓝山是神仙般的容颜,妖精般的思维。她说话算话,第二天带我去店里剪卡换上新手机之后就直奔宠物店。我一路琢磨着这事,怎么想怎么不对。在宠物店门口拉住她,把她拽到角落里。
蓝山现在小有名气,出门都戴着口罩和帽子,一张小脸只剩下大眼睛眨呀眨,说你干嘛。
我难得对蓝山产生抵抗力,严肃地和她说我觉得这样不行,养阿猫阿狗是一件非常正式的事情,你整天在外面工作,哪有时间照顾他们。
蓝山看我的脸色,估计知道这个时候撒娇任性没用,所以拉下口罩,往墙上一靠。我走神感叹了一下模特就是模特,她只是换了个姿势就能状态秒切。蓝山没笑,认真地和我说。
“我很早之前就想养狗狗了。”
“那为什么突然落实行动?”
“我俩工作时间总不会一直重合吧。”
我:???
她低头,用帆布鞋跟蹭一蹭墙面,继续说:“而且我后天就飞东京去takki面试了,顺带东京和香港都有个小秀场要走,估计一礼拜才回来。你一个人在这里,孤零零的好可怜哦。”
我靠,我哪里可怜了?我刚想反驳就立马刹车。不对,我这个思路不对,完了,我大脑的保险丝烧了。我咽了咽口水,我说我这人比较直,你不把话说明白我听不懂。
蓝山就笑眯眯地用双手勾住我的脖子,说。
我在邀请某人搬到我家,来帮我照顾狗狗呀,笨蛋。
非常好。
我准备向全朋友圈求助,哪个医院的外科医生技术比较好,能缝上嘴的那种。我笑得过于快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