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烟密布，人们在死亡来临之前无力的挣扎，
人间惨剧莫过于此，但是慕容复也知道自己阻拦不了眼前的这钢铁洪流，
他不是圣人，可能连好人也不算。
他一开始打算的就是抢了段誉之后，让高升泰篡位，从而让大理换国号。
只是段正淳一怒之下杀死了刀白凤，却是让这局面朝着不可预估的方向发展了过去。
大理这次可能都不是换不换国号的问题了，这是有极大的可能被连根拔起。
明明也算是已经达成了目的，可是慕容复此时的心中却是已经没有了太多的高兴感觉。
慕容复静静的看着，眼神之中没有太多的波动。
只有偶尔闪烁的火焰在他的眼中亮起，而后又熄灭。
屠城的字眼轻轻松松，可是却是代表着此时大理城内的十数万条人命。
这是后世安稳的世人想象不到的惨烈交锋，这是一去不再复回的冷兵器时代！
强如萧峰，也不过只能在铁蹄之下自刎。
而这里的骑兵，却还只是大理这种小国的骑兵。
如果是西夏国的呢，是女真部的呢？
慕容复双手微微握紧。
“一个人就算再强，好像也没有什么用啊！”
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次，他开始对这个凌驾于个人之上的力量多了几分憧憬。
在战车来临之时，也只有战车能够对抗。
而此时城中的杀戮还在继续。
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去。
刀函古看着已经被战火燃起的大理城，脚下黏糊糊的已经积压了一层的血液，
折断的旗杆，散落的断刃，半截埋在落叶堆里的车轮，以及触目惊心，堆叠起来的残肢断骸。
把一把断刃之上的血液抹在了手上，刀函古脸上也是露出了几分笑容。
“层林遍染心间血，挥金戈，斩人头！”
拽出一句文绉绉的话，
只是眼中的寒意却是一点都未曾消失。
花白的头发让他看着就如同一直垂暮的老虎。
老虎从来都不是年少的时候恐怖。
那个时候的虎虽说是身强力壮，可是却容易上头，容易冲动，
只有将老之时的虎，那才是真正的虎王！
就比如此时的刀函古。
这位众人心中似乎已经快死了的人，
再次出现之时，却是给这一个摇摇欲坠的大理压上了最后的稻草。
......
一刀挥下，一捧滚烫的鲜血扑到了高升泰的脸上。
没有去把脸擦干净的时间，忍受着身上都滑腻，继续拿着刀向前冲去。
手中不知从哪个尸体上抽出的刀已经有些卷刃，而他自己的刀更是已经不清楚已经被他插在了哪一个倒霉的人身上。
他明明已经是准宗师的实力，可是这里也就是一个看起来力气大上一些，耐力好上一些的士兵罢了。
可是再看着周围仿佛杀之不绝的密密麻麻的人影，高升泰心中也是第一次出现了一丝无力的感觉。
他早已经没有了和段正淳继续争斗的意思，如今他的想法很简单，就是活下去。
狠狠的又是一刀，这次直接把眼前的人一刀枭首。
恶狠狠的咬着牙齿，满脸血与脏污的他仿佛就是从地狱之中爬出的恶鬼。
他还不想死。
他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
不止他不想死，城中的大部分人其实都不想死。
曾经的天龙寺已经空无一人，那些平日里受奉香火的和尚大师不知道已经跑向了何方。
段正淳默默地站了起来，闭上了眼，他知道自己输了，不但输了，还因为一怒之下杀了刀白凤的原因，甚至导致了眼前大理即将被灭国。
看着眼前铁骑的肆意践踏，情不自禁地咽了口唾沫，他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死亡的准备，可是在最后的关头，却是突然又害怕了起来。
虽然眼下只是两匹战马向这里冲来，段正淳不由得就缩起了头颅。
马蹄声，混着呼吸声，还有那满天雨水哗啦啦落地的声音。
开始逐渐地放缓……放缓……再放缓……
时间，仿佛在此时被调成了慢节奏。
不过，段正淳最终还是没有选择逃跑和躲避，只是继续用着似乎不是那么标准的方式紧握着自己手中的刀。
距离，拉近了。
砰！
一具铁甲无力的从马上坠下，而段正淳的胳膊也以一个奇怪的角度弯曲着。
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够撑多久......
刀函古从兜里掏出一个小盒子，这是他女儿留下最后的东西。
眼神中浮现出一抹感慨，随之而来的就是愈发冷漠的眼神。
他从来都不是喜欢说大话的人。
屠城，已经开始了！
时间到了，
远处，
刀函古亲率骑兵，在天色将暗未暗之时，下达了最后的指令。
一时间，
宛若惊雷自远方滚滚而来。
那些一直都没有睡着的人在刀光之中一个个的消失。
两条腿毕竟还是跑不过四条腿的，有些人想跑，却是被战马奔腾着践踏而过，运气好的能勉强留个全尸，运气不好就成了肉泥，
惨叫和咒骂此起彼伏，“砰！砰！砰！”
厅堂的门被从外面踹开，一群持刀的汉子冲了进来，没有丝毫的迟疑，看到人就直接杀。
那些平民可能大多数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身首异处。
这是一边倒的屠杀，被屠杀的一方甚至连反抗能力都没有，一个个地被砍翻。
惨叫声不断地传来，有人想逃，但因为是普通人的关系，根本就逃不动。
下面人杀戮的时候，天山童姥和慕容复就这样在上面看着。
两个人也不说话，
气氛压抑的可怕，
在这个时候，没有了男女的分别，也没有了老幼的分别。
所有人在铁蹄之下，都是只有了一个下场，死亡！
一个看起来才五六岁的女孩瑟缩着躲在一个石堆的角落之中，手中握着一块沾染了血的布条。
这是她的母亲留下的唯一的东西了。
外面的马蹄声越发的近，她甚能够听到那些脚下沾满了血肉的马希律律的叫声。
以及那些恶魔一般的士兵的呼吸声。
女孩摈住了呼吸，她的父母就是被这些恶魔杀死的，她想哭，却是死死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强忍住要哭出来的冲动，瘦弱的肩头不停颤抖。
可是她没有发现的是，她的一角衣裙已经露在了外面。
士兵看到这一抹洁白的裙子，即使还没看到里面的女子的样子，就已经想到了她的纯洁。
可是在杀红了眼之后，心中却是愈发的想要破坏掉这一切。
嘴角泛起一抹嗜血的笑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很喜欢这种破坏掉完美的东西的快感。
那是一种...曼妙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