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形就这样留在了王府。藤真已经遣散了大多数仆从,偌大一个王府里冷冷清清的,别馆里更是常常只有他跟花形两人。
两人朝夕相处,花形才发现原来藤真与牧是如此相似,一样的光芒四射。只是,牧的光芒霸气十足豪情冲天,而藤真则是内敛随和中处处透着高贵。
比如此刻,他只穿着寻常的绿衫,与自己同坐在一只小舟上,明明如此靠近,却仿佛遥不可及。平时总不离手的玉箫,此刻正因他手指的抚触而溢出流水般的旋律。
碧绿的箫,雪白的指,两下相应,说不出的好看。
越接近藤真,花形就越觉得他仿佛一潭深不可测的池水,也越感到自惭形秽。既深谙兵法,又精通文墨,而且于音律之道也大有造诣,也只有这样出色的人,方配的上作牧的知己。
同声相应,同气相求,所以牧才会被藤真吸引,才会如此难以自拔,即使中了他下的毒,也心甘情愿吧。
入秋之后,天气逐渐凉爽下来,不复夏日的炎热,于是藤真雅兴大发,居然要跟花形在竹苑的池塘里泛舟。花形拗不过他,方才知道原来他竟然也会这样固执。
其实藤真仍是在一天天的憔悴下去,却似乎已经不把生死之事放在心上,只想单纯地度过余下的每一天。
难道他当真生无所恋了么?
花形无日不在烦恼如何才能燃起藤真的求生欲。如果他只是一心求死的话,自己的报复就毫无意义。
为医者仁字当先,像这样欺骗一个将死之人,花形有时也会忍不住唾弃自己的残忍,但是更多的时候,他还是痛恨他的,为牧报仇还是他最大的愿望。
因此这戏还是要演下去。
一曲毕了,花形叹道:“真是好曲。”
藤真轻轻地擦拭着手中的箫:“你明明没有认真听,怎么知道是好曲。”
他说得似乎无心,花形却紧张起来,生怕他看出自己的心事,略有些局促地解释道:“我是担心你,吹箫会伤气的。”
“我没有怪你心不在焉,”藤真缓缓地吸了一口气,吹箫确实让他感到有点疲倦,“其实刚才我自己也是心不在焉的。”
手指抚摩着玉箫,藤真许久才再度开口。
“这支箫……是牧皇兄所赠之物。”
他的声音很轻,几乎是飘渺的,却在平静的水面上激起了千层浪。
这是他第一次在花形面前提到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