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水貌似经不起碗的震动,溅洒出来,浸湿了苏乙胸前一片衣裳。
蒙面美女见状,耻笑一声。
也许受到刺激,男人自尊心受挫,苏乙猛然一口喝完,一扔酒碗至角落。
他凛然道:“来吧,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谁怕谁。”
蒙面美女冷哼一声,并没被苏乙的这点勇气打动,眼中杀意为减。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苏乙脑海中灵光一闪,他记得袁不法曾经说过东西厂的阉狗,欺下媚上,祸乱朝纲最为江湖人士痛恨。
这位蒙面女侠敢于挑拨东西厂和锦衣卫之间的矛盾,或许也是个江湖侠士……
只见苏乙双眸紧闭。
“苍天不公,令我壮志未酬,就此殒命!”说话间,他眼中竟然落下泪来。
“怎么,怂了?刚不是挺硬气的吗?”蒙面美人嘲弄。
“女侠,你有所不知,我死不死无所谓?只是可惜,可惜啊!”苏乙哭诉,连称呼都改变了,他深知江湖中人喜欢以侠士自居。
“可惜什么?”蒙面美人果然被他的话提起兴趣。
苏乙心说,反派总是死于话多,看来这个世界的人并不懂得这个道理。
当下继续装作悲痛欲绝:“可惜的是哪些阉狗依然逍遥在外,在下是为百姓而哭,我本可救他们于水火,但我一死,那些无辜百姓也就跟着没命了!”
“你还有这等本事?”蒙面美女嗤笑一声。
虽说蒙着面,但一颦一笑中也能瞧出她的娇媚可爱。
苏乙立刻两眼一瞪:“你可以耻辱我,却不能埋汰我对阉狗憎恨之情。”
蒙面美女微微哼一声,继续讥讽道:“装得挺像好人嘛。”
“女侠,不怕告诉你,平时遇到的阉狗,恨不得上前取其性命,食其肉!”苏乙恶心说道。
目前能想的恶毒之言,一咕噜喷出来,越毒越好,说说而已又不用成本,苏乙恨不得多生两张嘴。
面对喋喋不休的苏乙,蒙面美女饶有兴趣对他冷笑:“你怎么不去说书?”
苏乙一时语塞,忙话锋一转:“女侠,其实我只是表达我对阉狗的憎恨,并无他意。”
“既然如此,为何不去多杀两个阉狗?”蒙面美女声音依然清冷,“反而为虎作伥!”
苏乙知道机会来了,连忙正色说道:“反正我也要死了,不怕告诉你,在下已杀过一位西厂公公。”
“胡说八道。”
蒙面美人当然不信。
“你们这些走狗好生无赖,为什么活命什么话都得出来!”
苏乙见她不信,连忙将吕公公一事添油加醋说出来。
“你耻笑我是走狗,但你几时哪个走狗能亲手杀死一位西厂太监!”
蒙面没人眉头蹙起。苏乙说得真实,更关键处,苏乙所说信息与她所了解的部分刚好吻合——西厂最近的确在密查一位失踪的公公。
“竟然是你做的?”蒙面美人还是有些不敢置信。
她本以为这种为民除害的大事,应该是哪位大侠暗中所为。
见对方眼神中透出的对自己的瞧不起,苏乙心中对这美人更是不爽。只可惜眼下的他完全不是对手,所以仅能腹诽,不敢当真拼个玉碎瓦全。
“为何我不能做?除恶扬善,人人都能做得!”苏乙这话说得大义凛然。
心底却是砰砰直跳——看来这世界真是不能小瞧,处处都是危险!此次若能脱身,他一定好好修炼斩念刀,至少有一门防身的本事。
这时,那蒙面美女反问道:“你不怕我告发你吗?”
“死则死耳。我已拉一个阉狗垫背,总不算亏本。只可惜不能诛杀更多阉狗,拯救万民!”苏乙抓紧最后救命稻草,疯狂把自己打造出大侠的气场。
“说的倒是漂亮。”蒙面美女皱了皱好看的小眉毛。苏乙虽然很讨厌这姑娘,但也不得不承认,即便蒙着一层纱,这姑娘的眉眼也十分好看。
放在上一世,仅凭这对眉眼,这姑娘便可以成为偶像,一生不愁吃喝。
等等,我在胡思乱想什么?
苏乙坚定念头,决定乘胜追击,再赌一把:“其实我挺仰慕梅花盗,他虽身死在天牢中,但最后也不曾向鹰犬低头,是真正的大侠!”
“我改过自新,诛杀阉狗,未尝不是受他影响。”
说话间,苏乙偷偷瞅了一眼蒙面美女,见其香肩细微颤抖。
心中更确定了,继续忽悠:“可惜能力有限,没能保护他们,惨遭阉狗逼害,心有愧疚啊。”
说完还捶胸顿足,装出一副悲痛欲绝的样子。
蒙面美女有点犹豫不定了,面前这男子,真情流露,不像是装出来。
难道真是好人?自己冤错他了?一旦自己失手错杀好人,自己会一生在内疚中煎熬。
苏乙说得口干舌苦,终于有丝许效果了,以码面前的蒙面美女没有哪么冷冰冰。
于是再加把劲:“姑娘既然也有梅花镖,想必也是一位江湖义士,若取我性命对您的大业有所助力,那边拿去吧!”
说罢,苏乙装作坦然地闭上双眼。
蒙面美女果然愈发更加犹疑。苏乙所说的关于吕公公那一段话,的确符合她的情报。但这小子油腔滑调,未必真是好人!
一时间,手中梅花镖还没收起来,扣命脉的玉手也不曾松开。
苏乙这边已绞尽脑汁,剩下的只有听天由命。
就在两人静静僵持之际,门口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苏乙大喜,蒙面美女却色变,扣命脉的玉手猛然一用力,拿梅花镖的手也一亮。
苏乙吓得惊慌失措,这是要完蛋的节奏吗?
还以为有人来就得救了,但如果对方狗急跳墙,情急之下把他杀了——想到此处,苏乙的冷汗已经涔涔落下。
休矣,休矣,我命休矣!
咚咚。
好在那门没有直接推开,而是有礼貌地敲了起来。
蒙面没人也明显缓了一口气。
苏乙暗啐一口。
而后望向蒙面美女,看看她想怎么样,只是那蒙着面纱的小脸也看不出什么来。
但见一对秀气的眉毛蹙了起来。
咚咚咚。
木门更紧了,还附带着老吴的嗓音:“苏差拨,您好生持久,可否先将烟花事放一放,有件事要向您禀报!”
苏乙一颗心提到桑子上,不敢应也不敢动,难受之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