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身灌注过真气的五魄灼热难忍,钟先生感觉仿佛置身火海,五魄所在之处的气海沸腾,若是不加以制止,恐怕便要五魄散尽而死,只是他早已停止真气的外送,可灼热感还是愈演愈烈,不肯罢休,他现在不敢轻举妄动,眼中满是不可置信地望着面前的顾侯,一切肯定都是他在搞鬼!“你拿我当试验品!”
钟先生尚能说话,只是声音像是变了个人,沙哑低沉。顾侯上下打量站在原地不敢动弹的钟先生,神情放松,正对着他的脸摇摇头说道:“你不是血落人,我不会用你的,只是给你下了一点点毒。”
钟先生震惊,什么毒专门针对七魄气海,自己一直小心,什么时候被下的毒,随即瞥瞥脚下摔碎的碗碟和那没吃完的米粥,可吃食只经五脏不过气海,钟先生对顾侯的毒药深感疑惑。顾侯看到钟先生不解的眼神阴谋得逞地轻笑起来:“这可是我专门向药庄求来的,就只是为了你啊!”
钟先生怒意又被点燃:“你!”
自己为他当了几十年的管家,在所有金卫手下都离开他的时候毅然决然跟着他,若是没有钟先生,顾侯早就控制不住域西府了,没想到这么多年来换来这样的结局,钟先生身子向前两步,体内顿时又是一阵翻腾,流向四肢的真气回流,像是在火上浇油,钟先生满身大汗。顾侯始终站在原地,即使钟先生的脸贴到自己身上也不在意,慢慢地后退一步,才说道:“不要怕,我能救你!”
钟先生眼中冒出精光,自己还有活下去的希望,过了今日断然不会再留顾侯,嘴上说道:“求顾大人救我!”
“不急,一时半会要不了命,先说清楚,中毒后初次运行真气才会毒发,吃解药后可以无事,但气海补充三次真气之后,便会再次发作,彻底的解药,只有我这有,药庄专门配制的,我对你算是煞费苦心吧?”
顾侯的笑容有种阴谋得逞的阴险,钟先生听完顾侯的话才知道,顾侯这是要控制自己,气海的真气引出之后需要再次补充圆满,不然就是半血状态,但是最主要的还是隐患,想想自己身为超凡境修士,却因贪恋功法落得个受人摆布的结果吗?还是就任凭五魄散去成为废人?似乎并不难选择,保全自身以待他日才是明智之举。“顾大人还真是煞费苦心,不知道大人是何时给我下的毒,莫非是那颗疗伤的药丸。”
钟先生惨然道,随即挖空脑袋想想最近可能中毒的情况,心中有了七八分笃定。“此丹可是特别为你炼制,有疗伤奇效,却夹杂奇毒,不然怎么能在气海埋下隐患?”
顾侯的话冰冷没有丝毫感情,即使这个跟自己几十年的所谓管家也是如此。钟先生想到那次府衙的遭袭,顾侯躲到密室,任由自己面对三位超凡境,他自己最后借着暗道拼死躲过一劫,也怪自己太心急了,本来可以慢慢调养,不然不至于落到今天这个地步,终归还是低估了顾侯这个阴险小人,尽管钟先生心中千言万语骂向顾侯,奈何形势如此,也不敢发作。“抢人的那三个是你安排的?”
钟先生还是不甘心的问道。顾侯听到这话大笑起来:“你太看得起我了,我若是能将三个超凡境玩弄股掌,还用得着费尽心思控制你,只是那日那一棍让我明白,我已无力再敌超凡境,我不能将安全交到一个居心叵测的人手中。”
是的,在顾侯心中,钟先生是那个居心叵测的人,顾侯是堂堂谪仙,见识眼界超凡,那时的钟先生还是一个小小的神力境蝼蚁,眼光不错,选择跟随顾侯,顾侯也没有辜负他的追随,在顾侯的调教下,钟先生修为日益精深,看着他慢慢地进入劲气境,最后跨入超凡境,并在顾侯这里得到几部上乘的功法,实力突飞猛进,顾侯心中有些不安,自己的身体每况愈下,迟早有一天掌控不了修为越来越高的钟先生,便将自己研究的功法事情和盘托出,画了一个美好愿景,修士对上乘功法的抵抗力几乎为零,就这样靠着那部遥遥无期的功法,顾侯暂时稳住了钟先生。顾侯之前所收十二弟子全是血落的人,他想从血落身上找出活下去的希望,而钟先生着急让功法大成,嫌弃顾侯在血落的找人范围太小,与顾侯起了冲突,顾侯不得不收了一个血落之外的白长新,那时的顾侯便知道钟先生的野心随着实力的增长而增长,迟早有一天会反噬自己。骆丘冥给了两人希望,但是顾侯却知道,骆长陵散去一魄的做法太保守,救不了自己的命,而钟先生却将骆丘冥视为功法最关键的一步,这么多人,只有骆丘冥活了下来,他就是这部奇功的最有力的证明!这么多年的等待,也让他在见到骆丘冥后于顾侯面前数次失态。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钟先生低头不语,纵使再有万千不甘又能如何。顾侯掏出一个黑色的丹丸,顿时引起了钟先生的注意,顾侯满意地笑了笑,接着说道:“好好在我身边做事,我还是那句话,不会亏待你,别妄想找寻解药,那个地方只有我知道,不然你等着出手三次之后彻底成为废人吧!”
黑的药丸顺着钟先生的喉间进入小腹,先是中枢魄感受到一阵清凉,真气开始流转,随后其余六魄如久逢甘霖,真气在全身畅通无阻,绕行一个小周天便回到五魄气海中,钟先生赶忙盘坐调息,片刻之后,眼神复杂地看着顾侯,起身跪倒:“多谢大人救命之恩!”
顾侯并未借机羞辱于他,弯腰扶起钟先生道:“你我还如往常,不必行此大礼,今日之事只是先生练功有误,现在已然无恙!”
随后便叫来婆子丫鬟将地上收拾了,换上一张崭新的四脚圆木桌,下人又抬进一张大床,顾侯与钟先生则是让出位置,在另一边商谈他事,仿佛这真是一场走火入魔的意外。钟先生立于顾侯身前,默默地听顾侯道:“张家还是不长记性啊,张家小子都跟朱通说过什么?”
“这倒是不清楚,只知道前几日,张庆爽竟然去了张家作坊,一连去了两日,至于做什么就不清楚了。”
顾侯对张家还是有些忌惮的,张家垄断着域西超半数的军需供应,衣甲兵器战车弩箭甚至连帐篷也占了不少的部分,他不敢彻底与张家撕破脸,也一直是他的心病。“可惜血落就这样没了。”
钟先生惋惜道。外边的下人禀报道:“巡查使彭大人来了!”
顾侯与钟先生同时一惊,继续称病也没什么意思了,只是彭霄竟会主动约见,两人都没想到。下人刚刚离去,彭霄便迈步进入,探头瞧瞧四周才发现顾侯的身影,笑容满面地走过去。钟先生刚要离去,便听彭霄道:“钟先生去哪?大家都不是外人,来府衙许久,未曾与顾大人促膝谈过呢,一起吧!”
钟先生瞧瞧门外,就彭霄自己,那边的顾侯也微笑着对自己说道:“都是自己人,钟先生坐吧!”
钟先生将下人遣散出去,关上房门,走到二人身边坐下,便听彭霄说道:“在此之前还请顾大人恕罪!送朱通出门之时,骆丘冥不小心被贼人劫走了,有负顾府主厚望。”
什么人能光天化日在彭霄的手上把人劫走,还没闹出什么声响,关键彭霄还不着急,在这负荆请罪,说这些不疼不痒的屁话,说白了就是将军府想要将骆丘冥藏起来罢了。顾侯无所谓地笑笑道:“这孩子命苦啊,我一会让府军好生搜查一番!”
三人谁也没将这话当回事,都轻松地靠在椅背上,像是一般的谈笑,只是苦了骆丘冥漂泊无依,随后便又听顾侯说道:“我这要恭喜彭大人了,为将军府立下不世之功,今后前途无量啊!”
都心知肚明的事情也没什么藏着掖着的了,这不世的奇功正是踩着他顾大人上去的,彭霄没将奇功放在心上,面露诚恳道:“彭霄初到几日多有冒犯,还望海涵!”
彭霄也曾配合朱通对四府穷追猛打,让几人颇为狼狈,殊不知自己才是那个不懂分寸的人,若不是身后有将军府,怕是也要像朱通一样,狼狈而去。“彭大人客气了,你我两方精诚合作才是大事,各取所需,顾侯还要仰仗将军府的提携呢!”
顾侯笑笑道。“血落那边的事情怎么样了?顾大人安排的人可有什么消息报回来,咱们不能光听魔族的一面之词吧!”
彭霄直言不讳道。血落的魔族在里边准备了一年,戾气的浓度不小,应该可以满足魔族的长期驻留,再放任下去,将军府怕是不好控制,眼下倒是要抓紧边打边看实际情况,免得到时无法收场。“哦?将军府改主意了?想要一探虚实了?”
顾侯不解问道。彭霄抿嘴笑笑道:“恕我直言,原来将军府怕大人不配合,其中又有金卫作梗,若是战端一起便被扑灭,之前所有的铺垫都白费了,现在嘛,将军府相信顾大人的诚意,血落的什么案子也可以暂时先放放了。”
顾侯开怀大笑道:“那当然,我顾侯岂是言而无信之人,既然与将军府合作必然会全力配合!我这便加紧督促所需的军资军需快速运抵到位,到时只等将军府一声号令。”
说罢,便请钟先生将命令传达下去,钟先生告辞之后,顾侯说道:“不知开战之后,谁人统兵?”
“顾大人只管运筹帷幄,打打杀杀的事情交给曹司马还不放心吗?”
彭霄笑了一声,面露疑惑地问道。顾侯心中慨叹,将军府这是要掌握战时指挥权,不打算让自己插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