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哭了好一阵，情绪才总算是稳定住。
姚春秋又问起曹韫西域的一些情况，作为镇国公，他对大面上的事情是了解的。
比如关于长安以北改种筑梦草之事，就有姚家的子弟在其中参与。
但更详细的，就连岳庭渊都是刚才才听说，他自然也无从知道。
曹韫省去刚才跟岳庭渊的争论，把西域想要整军的事情说了说，没说要出兵的事儿，只说差人差得厉害。
姚春秋又忍不住开始流泪：“死的人太多了，就这几年，死的人不比当年姚家先祖跟着圣祖开国时死得少了。”
曹韫没法接。
对于朝廷或天下人而言，边关的战事让他们揪心、愤怒、同情，但死亡的那些战士给他们带去的悲伤更多是表面的感慨。
对于活在边关的人来说，这很“很多”二字，比噩梦还要恐怖。
消逝的每一个生命，都是他们朝夕共处着的朋友，至少也是熟人。
姚周易是三人中最早稳定下来的，虽然姚金刚是他的儿子，但他儿子多得很。
姚金刚作为嫡子反而更多时间是呆在姚春秋身边接受培养。
他的伤心更多的是在于姚家只认嫡子，现在他嫡子没了，后继无人，那些庶子个个都想上位，但论及能力，个个都不及姚金刚。
这导致他现在在家里上下里外都不是人。
要是曹韫跟金刚在一起，并给他生个儿子，这事儿就好办多了。
嗯，按现在朝廷的规矩，甚至不是儿子都没关系。
他坐在椅子上，一直捏着下巴思索，直到曹韫说道西域军缺人，他才忽然开口：“要是筑梦恶草被制住了，你们会发兵去打圣光贼吗？”
曹韫看了他一眼：“世子，我只是个仓督，按照主帅的要求来要人要钱，却并不觉决定这些人和钱财如何使用。“
“嗯，那你觉得要是打的话，多少人够？“姚周易只是问问，并不在意曹韫怎么回答。
“西域千里，自昌吉以西废弃依旧，没有圣光贼占领，也没有进攻的价值。
如果我们能长驱直入，直接到进入到圣光帝国控制区，并获得大罗地区的部分支持的话，那十万人应该足够了。“
曹韫不想报出一个很大的数字来让姚周易打退堂鼓，萧君佐的意思是再西域现有军队的基础上再增加十五万人，她却回答成总共需要十万人。
“十万人。“果不其然，姚周易掐指一算，神色轻松了几分，”你们那边现在有多少人？“
曹韫已经想到他要干什么了，不动声色的回答：“昌吉城阿舒麾下有两万西域远征军的老兵，肃州君佐麾下有两万这几年招募的河西军和三万留在肃州的西域人组成的护林兵。
西域远征军是程家一手打造出来的，战斗力不用说；河西军是十六卫陆陆续续派过去增援的士兵组成的，战斗力也还行。
护林兵就差些，几乎只能算作民兵。“
“不管民不民兵的，战斗力不够可以练，总之你们就差三万人，对吧。”姚周易问道。
曹韫点点头：“理论上来说，是这样。”
“那好，我来给你搞人。”姚周易胸脯一拍，大剌剌的说道。
曹韫笑了笑，没有应和，只是道谢：“那便谢谢世子一片好意了。”
姚春秋一俩狐疑，怕吓到曹韫，没有当场骂儿子，但说完话一出门，便一脚踹在了姚周易的屁股上：“一天就知道张着大嘴胡咧咧，你上哪儿找人去？”
姚周易平淡的挨了老爹一脚，掰着指头数了数：“爹，咱家光我的兄弟就三十六个，每家也不止十个孩子，甭管男女都算上，那就是四百人。
我还有几十个孩子，现在年纪也不小了，成天跳腾着就想争金刚留下来的世孙之位……“
话还没说完，屁股上又挨一脚。
姚春秋怒发冲冠：“你告诉那些蠢东西，我姚家只认嫡子，他们甚至不配叫老子一声祖父，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凭什么跟金刚比？“
“我知道，我知道……“姚周易挪了半步，”但现在的问题是，人死不能复生，咱们姚家的基业将来总得传给姚家子弟吧。“
姚春秋不说话，作势又要踹。
姚周易连忙说：“儿子的意思是，这位置绝不能让他们轻易得到。
金刚生来便什么都有，受您亲自教导，又与皇上同窗，他都尚且要去为国而战。
那些小兔崽子想要说几句好话都得到世孙之位，岂不是太便宜他们了。
干脆，咱们就告诉他们，全部都给我滚去西域打仗。
谁能立下战功，替金刚报仇，这世孙之位就归谁所有，如何？“
姚春秋收回脚，没有半点犹豫：“好，他们上次就该跟着金刚去，苟且偷生了几年，也够了。
你回去便传令到每一家，不管旁系嫡系，只要是姚家人就必须去，不去就给我逐出姚家。
斩杀圣光贼最多的人，便可继承姚家。
嗯……上次随金刚出战的人里面也有有子嗣的吧。
你跟韫儿商量一下，从中挑选十个孤儿，作为金刚的子嗣，送给她抚养。“
“好。”姚周易毫不犹豫的答应了，然后又补充，“咱们姚家都都倾巢出动了，其他家不出人说不过去吧。
上次金刚回来要人，他们就出了些歪瓜裂枣，这次咱们也得让他们倾巢出动才行。
这三公十八侯，几十个伯爷的，凑个三万人绝对能凑出来。“
姚春秋也停住了脚，捏着下巴一脸沉思：“嗯，你说得很有道理。咱们家都没有世孙了，那些家凭什么还能有。
他娘的，老子不痛快，谁也别想痛快！
你回去琢磨琢磨，那些老少爷们也不是省油的灯，咱们得想个办法，怎么才能把他们一锅给端了！“
这边琢磨起来了，岳庭渊那边也没有闲着。
他虽然口头上拒绝了曹韫，但心里还是很重视这件事的。
除了立刻召集元槐和梁买算账之外，也立刻修书派飞鹰传给了程凉她们。
程凉和沈宽已经离开徽山，沈家在中原最大的一个工厂当中。
关于海墙最后的讨论还是决定双线并行。
秦政和小皇帝留在徽山，带领数十万工匠通过增加海墙的纵深来减小海水的冲击力，他们会逐渐将海墙向中间合拢，但最后还是需要一个足够大的水门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