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持续不断地学习,程凉对南洋的了解已经比以前深刻很多了。
南洋大陆三城中,苍梧城和北海城是一个体系,最高领袖自然是南洋都督。
那些大大小小的将军、州牧、城主更像是西方的领主或者日照的大名,管着自己的一块土地,凭心情决定要不要听从都督的命令,即便是不听,多多少少还是会找点借口。
而以逐日城为顶点,延伸出去大片海洋和数量众多的群岛,则是另外一个体系,他们只有最强的舰主,而没有一个所谓的领袖。
其中最厉害的但大舰主都姓程,跟程凉多少沾点亲带点故。
其他小舰主则不然,有的是开南洋的官员后裔,有的原本就是某个岛曾经的国王,还有的是天竺或者其他沿岸小邦国的流民组成的海盗团。
那一片地方更像是大航海时代的丛林。
虽然这次来南洋的主线是顺着程傲的线索往下挖圣光帝国的秘密,但来都来了,如果能顺便解决一下南洋的问题,那当然最好。
而且她们是要大概率是要出海的,背后的南洋群岛即便不是后盾,也不能是背刺。
船队慢慢返航,果然不出沈宽所料,程凉和秦政只欣赏了一小会儿夕阳,就回到船舱开始讨论有关前往南洋之事。
相比较之下,沈宽才是真正的在享受海上落日。
虽然鱼钓不起来,但是茶可以喝起来,顺便聊个小天什么的。
钓鱼嘛,钓的就是个心情。
陪她喝茶的不是别人,正是从百越州赶来面见太后的阿伊徳孜。
她来的时候程凉已经出海了,州府的人把她带来见沈宽,但沈宽并不想听她作报告,她只关心风花雪月的八卦。
“本宫听说你给陆倾生了个女儿?“
“嗯。“阿伊徳孜轻轻应道,眼睛注视着海中的倒影,”但是按照我们的约定,朵朵是百越人的女儿。太后,臣女与陆大人并未结亲,所以他才没有禀告朝廷,这不会算是有罪吧。“
“倒是不算,但是……”沈宽拉起竿,又甩回去,“你很关心他嘛!”
阿伊徳孜映着夕阳,也不知道红没红:“他是沿海三道的英雄啊!要是因为臣女而被朝廷怪罪,那三道百姓都会恨臣女的。”
“他声望这么高啊!”沈宽随便问道。
“啊,也不是!”阿伊徳孜又慌了,“他……他没有声望高啦!只是……只是他是个好官,对所有人都一样的公正,他让我们百越人和秦人真的就像兄弟一样生活在一起。我们希望他能多当一阵福临道府正。”
“虽然本宫刚到,但这一路上,加今日所见,觉得陆倾确实是个能干的官员。现在太后和大秦太傅带着他去试船了,要是大秦水师也建设得足够好的话。本宫觉得他升官是难免的。”
“啊,升官啊!可是府正不是已经是大秦最高的地方官了吗?“阿伊徳孜有些惊讶的问道。
“除了地方官还有长安官嘛!“沈宽忽然话锋一转,“妹子,你以前让老虎来咬本宫的时候,可不是这么扭捏的样子啊!怎么现在连秦人的官制都搞明白了——那陆倾pua你了?”
“啊?“阿伊徳孜一脸迷茫,”什么叫pua?“
沈宽把鱼竿往外一甩,扭身认真看向阿伊徳孜:“现在本宫问你,你要给本宫说实话!到底是陆倾不肯娶你,还是因为你是神女不能外嫁?”
阿伊徳孜被吓了一跳,嘴角微微抽了抽,垂下头:“他没有不肯娶,臣女也并非不能嫁。但臣女现为百越神女,百越州幅员之内各个部族的衣食住行皆要臣女关心,还有祭祀和与秦人沟通,若是嫁给他,便要入陆家内宅,伺候公婆。臣女……臣女怕是也做不到。”
“谁规定你嫁给他就一定要入陆家内宅,伺候公婆?”沈宽站了起来,“他们陆家不是有钱吗?缺你一个人伺候了啊!咱的啦,他爹娘要学越语还是每天要听一段百越人的风土人情?
你说你们俩这,孩子都有了,又不婚嫁,不清不楚,不明不白地算怎么回事?
你要是现在断了,不要再跟他有任何联系。那个女孩本宫可以作主交给你抚养,跟他陆倾没有任何关系。从此以后,你过你的日子,他过他的,便也就罢了。
你要是继续跟他保持现在的关系,将来再给他生儿育女,你有没有想过那些孩子的感受?女孩是可以留在百越,但从小到大,不知道父亲是谁,这合适吗?
生了男孩,送还给陆家。他的正妻嫡子如何看待?你的儿子从小得不到母亲的关爱,长大还不能承袭父亲的家业。
他接下来有很多事情要做,或许要跟着太后出行一段时间,多半也没法正儿八经的娶妻生子,那么你的儿子很有可能是他的庶长子,你知道在秦人当中,庶长子多么招人嫉恨吗?
本宫早就跟你说了,恋爱脑要不得。你这傻姑娘怎么就听不进去呢?听不进去就算了,你可是养老虎的酷girl啊!谁要让你去学我们秦人那些乱七八糟的规矩了?”
阿伊徳孜被骂懵了,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
沈宽来回走动,自己把自己气到了。
“陆倾的脑子肯定是在落水的时候被鱼吃了,他也不想想,他率军与海盗作战落水,为什么那么多老水兵都没找到他,反而是你找到他,还跟着他被冲到了岛上。
若不是你一直关注着他,在他落水的第一时间就主动跳下水去护住他,他怕是早就投胎去了吧!“
阿伊徳孜惊讶的看向沈宽:“太后,您……您怎么知道?“
“本宫虽然没打过海战,但是出过海。知道大海浩瀚,要是一个完全昏迷的人掉入海里,马上就会彻底的消失。要是他的亲兵都没找到他,又那里轮得到你们这些渔民呢?“
阿伊徳孜的神情果然是一瞬间黯淡了下去。
如果沈太后都能想到,那精于海战的陆倾自然也能想到,他从来不提,便是不想提罢了。
沈宽又走了一圈,深深吸了口气:“阿伊徳孜,你认认真真,正正经经的告诉哀家。究竟是谁,教你那么多大秦规矩,阻止你和陆倾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