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告做到酉时才结束。
宗亲、百官、使臣都快崩溃的时候,程凉带着皇上出面,照着礼单宣布了大秦对朝贺外邦的赏赐,回礼给得还是很大气,体现了大秦一贯的雍容气度。
使臣们被一整天关于大秦的光辉报告弄得胆战心惊,又因为这不菲的赏赐而惊喜万分,一时间对大秦新帝平添一份敬畏之心。人家才十岁,便懂得恩威并施的道理,等到成年亲政,成为一代雄主的可能性当然很大。
由此还可以看出,太后和皇上的关系其实很好,至少太后很支持皇上,那些程家和皇室不和,太后和皇上不和的传闻恐怕还得再斟酌几分了。
程凉确实没想到一场报告还能起到这样的作用,她只想好好的葛优瘫一会儿。
今天真的是累麻了。
四点起来上过早朝之后,全天都提着一口气。现在想想早上那顿饭,就像上辈子吃的一样。她靠在坐榻上,比任何时候都赞同沈宽,这要是个沙发就好了。
沈宽亲自端着个托盘,伸脚推开房门走了进来:“凉凉,吃面!”
程凉直勾勾盯着那两碗卧着荷包蛋,点缀着小葱,晃荡着香油,雪白雪白的面条,忽然来了句:“我想吃泡面!”
沈宽一愣,啪啪将碗跺在案几上:“有老娘亲自下厨做的鸡蛋面在这儿,想什么泡面!给,筷子!”
程凉没接,伸手摁住额头:“我还想吃可乐,烤翅,炸鸡,小龙虾,旋转小火锅,公司楼下的盒饭……”
“打住,打住,打住!”沈宽一筷子摁在程凉嘴上,“事情已经这样了,咱们想不想的都没有用。你就别给自己添堵了,你就当自己捡了个新公司,顺利出任ceo。其实也没差多少,顶多就是更残暴,更凶险而已。咱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还怕这些?”
程凉满腔的矫情被一筷子拍了回去,无奈坐起来吃面:“你不担心你儿子了?”
“哈哈,你还不知道我,中午那都是饿的,饿的……”沈宽心虚的干笑,“我觉得吧,你说得很对,他不是普通的十岁小朋友,他是皇上。”
程凉翻了个白眼,感觉心里那种因为无力和恐惧而产生的暴躁情绪渐渐平息下去:“也不知道这子蛊能睡多久,我们的动作必须要快,让那人继续催动母蛊,怕是真的要出人命的。”
沈宽一口咬掉半个荷包蛋:“那倒好了,诺曼说母蛊与子蛊的距离不能隔得太远,施蛊之人肯定是在宫中。要是强行催动母蛊唤醒子蛊的话,母蛊的宿主会受到更强烈的反噬。那种痛楚无法靠人力强忍。”
“刚才全公公、你哥还有高无咎联手把整个后宫都封了,所有住人的宫殿外面都守着人,一旦有人催动母蛊,咱们就能马上找到宿主。到时候让诺曼将母蛊取出,诱出皇上身上的子蛊……”
啪——
她一拍巴掌:“齐活儿了!”
程凉挑起两根面:“你觉得会谁是这件事的幕后黑手?”
沈宽咬着筷子想了想:“没有任何线索找凶手,这有点难为人。但要我说的话,谁是既得利益者,谁的嫌疑就最大!”
“你觉得楚王和燕王?”
“至少是重点嫌疑人,巫蛊之术出自楚地,楚王赢章又是皇族中与皇上关系最近的皇亲,如果皇上驾崩,下一任皇帝不是燕王赢简,就是楚王赢章。而且今日出事之后,我们马上堵住了那些前来报信的人。许墨林他们知道,是因为他们也遣了人去催促皇上。而燕王和楚王又是怎么知道这事儿,而且还能第一个赶到的呢?”
“理儿是这么个理儿,但我还是觉得不太对。首先,那俩王跟大傻子似的,真看不出是那么有心计之人。其次,就算他们也是影帝,这个蛊也是在五年甚至更早之前便种下的。如果是这俩人觊觎皇位,那最好的时机应当是在元和帝刚刚驾崩之时。”
“会不会是担心京中群臣另立新君,所以必须等他们本人进了长安,才能施行?”
程凉摇摇头:“楚王和燕王都在元和帝驾崩之前就到长安了。趁宫中一团乱麻的时候除掉太子,皇位必定落在他们两人头上。而且可以对天下宣称,太子是悲伤过度,丝毫不会违和。”
“我是在想,如果他们两人之中,真有一个心思缜密之人。那他们不可能想不到,如果今日皇帝真的驾崩了。那来参加赐宴的百官、宗亲和外邦使臣必然会起不该起的心思。那些依附大秦的外邦起了轻视之心,四境就会不宁。四境不宁,人心不安,就算谁坐上了龙椅,也不过是自讨苦吃罢了。”
沈宽都忘了吃面,拧紧了眉头,思考了不到半分钟,就果断选择了放弃:“不想了,你就说你怀疑谁,咱们接下来要怎么搞?”
“余临王,我怀疑余临王。但又不全是他!”程凉捏着眉心,“今天这个日子选得特别的过分,如果说弄死元和帝的皇嗣是为了觊觎皇位。选今天这个日子,就是想要搞乱整个大秦!但是……”
她放下手指头,在桌面上来回画圈:“假如,这背后是有两股势力。一股想要断绝元和帝这一支皇嗣,另一支想要得到得到一个混乱的大秦。那么这两者既有共同的目标,又有不可调和的矛盾。他们会不会有暂时的联合呢?这样一想的话,赢简赢章这俩人又有嫌疑了。”
沈宽刺溜吸了一大口面:“你就完全不怀疑那三个辅臣?”
程凉摇摇头:“他们都是元和帝时启用的重臣,利益与元和帝这一支绑定得很牢,如今皇帝幼小,正是需要依仗他们的时候。杀了小皇帝,再换个成年人做皇帝,对他们完全没有好处。如果没有更多的证据出现,我不怀疑他们。”
……
并不知道自己洗脱了怀疑的辅臣三人组也在紧急开会。
孙启对于他们没等自己就决定了下一步计划的事情有些恼怒,黑着脸坐在椅子上:“老夫以为楚王有嫌疑,程家也有嫌疑。你们难道没有想过,程家南洋舰队的活动范围正是岭南到滇南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