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菁书看着程千野那咬牙切齿的表情，确定了他和老王头不止有仇，而且还挺深的样子。
上辈子老王头一直念叨着他这个师弟，从来没有说过他们有仇的事情啊？
在老王头的故事里，他和这个师弟从来都是兄友弟恭的模样，怎么到了程千野这儿就完全不一样了呢?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程千野见林菁书纠结的小表情，故意问道：“唉，我还真想问问你，是不是跟我那个熟人认识，他叫王建文。”
林菁书乍一听到王建文这个名字还真有些没反应过来，平时在一起工作的工友叫他老王头都习惯了。
她说：“不认识，八万！”
程千野观察了一下林菁书的表情，“碰，你麻将打挺好的，哪里学的？九条。”
林菁书说：“杠，自学成才，四筒。”
这已经是倒数第二圈了，他们胡的牌还是一样多，所以现在仍旧没分出胜负来。
周围的看客已经渐渐失去的耐性。
十三圈都快打完了，别说三百番的大牌了，就是一个小三元都没人胡出来，周围观摩的人都有些意兴阑珊，觉得没劲儿，不够刺激。
就在这时，茉莉忽然将面前的牌推倒，兴奋地嚷嚷道：“清一色，尼姑尼姑，外加一般高，象门，一共三百番！”
周围的人都露出惊讶的神情。
“哇，真的是三百番！”
“老子今天算是开眼了！”
这把牌胡的跟林菁书那天出千的牌一模一样。
林菁书看向程千野，只见他悠然地点起了烟。
程千野毫不避讳地说道：“知道这是什么手法吗？”
林菁书从牙缝里挤出四个字来：“潜龙在渊！”
程千野笑了一声：“看来你是真的很懂，连潜龙在渊都知道。像你这么大的年纪，能到这个地步，已经非常了不起了，不过还是缺少了一点实战经验，这场牌局告诉你，一个人再厉害，也不如有个得力的帮手靠谱。”
他说完，笑着看向褚砚。
褚砚也同样在用一双浅色的瞳孔看着他，目光里充满了肃杀之意。
林菁书仔细回忆着自己的错漏之处，原来一开始自己就被程千野误导了。
茉莉这样一个身处江湖多年，处事经验老道的女人，怎么可能会在牌桌上紧张得连烟灰都弹到了身上，更不可能因为她一两句话就在牌桌上失控，甚至抬手想扇她巴掌。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程千野的布局，就是让她误以为茉莉在这场牌局中起不到任何作用。
这手潜龙在渊玩得实在秒。
林菁书开始理解了老王头为什么将程千野夸得天上有地下无了，说他是自己见过的最有天赋的老千，甚至还说他是千王之王。
牌局打到这里，林菁书已经输了。
她看向褚砚说道：“褚砚，我们已经没有希……”
话还没说完，褚砚便打断了她的话。
“我们还剩下最后一圈，继续吧。”
林菁书没想到他还想继续，她解释道：“褚砚，不用继续了，剩下的一圈我们……”
“继续吧，好吗？”褚砚看向她，一双淡色的眼睛水汪汪的，就连摸着猫头的手都在微微颤抖着。
“好。”她点头说，“我们继续。”
茉莉笑着说：“两位小朋友，你们还打算一圈翻身啊，这可是三百番呢，你们想怎么翻盘？”
“不用你管！”林菁书冷冷道，“继续吧，说好的十三圈，一圈都不能少。”
林菁书这还是第一次在出千上栽这么大的跟头，果然就像王老头说的那样，理论知识学得再好，也不如实战经验丰富来得妙，你永远不知道你的对手会使出什么样的诡计来麻痹你！
这一圈，林菁书有心出千，却都被程千野破坏掉了。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程千野是在倒数第二圈让茉莉胡一个三百番的牌，他想看她做困兽之斗。
越是着急，林菁书出错就越多，好几次差点在换牌时露出破绽，周围这么多看客，若是出了这种错误，她以后都没脸承认是老王头教出来的徒弟。
虽然老王头这辈子本来也不认识她。
林菁书已经被程千野逼得背后濡湿一片，就连打牌都显得有些犹豫了。
茉莉调笑道：“妹妹，你之前不是挺厉害的吗，怎么这会儿打个牌都这么犹犹豫豫的了，这可不像你呀。”
林菁书被茉莉讽刺之后，将手上一直犹豫着要不要打的白饼打了出来。
“杠！”茉莉妩媚的笑了笑，“谢谢小妹妹的慷慨。”
相比茉莉的搔首弄姿的风尘之姿，林菁书整个人都是清冷的学生风，她淡淡扫了一眼茉莉说道：“不客气。”
就算身上已经冒虚汗了，但表面上却一直强装着镇定。
就因为林菁书神色自如，哪怕她现在打牌的速度已经比刚开始慢了一圈，也依旧没有人觉得她是虚了。
茉莉被她这高傲的态度弄得十分不爽，裤衩都快输没了，她装个屁！
轮到褚砚打牌了，褚砚打了一张四筒。
林菁书说：“杠！”
紧接着褚砚一连打了好几张牌，都被林菁书要下了。
林菁书忽然觉得有些不对。
褚砚打出来的牌明显已经乱章了，难道说他在帮自己？
这不对啊，他又没有透视眼，怎么可能会知道自己需要什么牌？
难道他有记牌的能力，能根据每个人打出来的牌，猜出对方手中剩下的牌？
这就有点太神奇了，已经超出了老千的能力范围了。
她想到了上辈子看过一个叫《超强大脑》的综艺节目，褚砚该不会就是传说中的超强大脑吧？
林菁书一个人或许不是程千野的对手，可现在有了褚砚的帮忙，一切都不一样了。
她在牌桌上从来都是单打独斗，第一次知道原来有个靠谱的伙伴是这种感觉。
程千野能靠茉莉赢她，她就能靠褚砚反超对方。
林菁书顿时信心倍增，这样下去谁输谁赢还真是说不好。
她抬眸看向褚砚，而褚砚也正巧看向她，两人的眼神在空气中短暂交汇了一下，又重新回到了面前的麻将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