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景丞这26年的生命里有一大半时间都和韩政一起过年，只有今年没去，这个电话他自然知道韩政要跟他说什么。
他拿着手机去一边接，尽管向韩政解决过为何今年没有去他家，陪他说几句话也是好的。
顾玖辞看了他一眼，有些事情她能理解。
放下碗筷，对韩依道：“师父，今年过年咱们就不出去旅游了。我先陪楚悦去一趟医院，然后我们再回家陪您。”
“可以，你们忙你们自己去，我和你干妈一起守岁。”
顾玖辞看着吴丹，也就刚开始吴丹认她做干妈儿时，她心无旁骛地叫了一声干妈，后来她身后曝光后，她便再也叫不出口。
现在……
吴丹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眸中含笑：“不能叫？”
“不是。”顾玖辞也不想矫情，无论她和傅景丞有什么样的矛盾，尽管吴丹也隐瞒过她，但她对吴丹并没有什么坏印象，叫干妈是以前就约定好的。
她张口正要叫，傅景丞从阳台进来，道：“我有点事先走了。”
顾玖辞：？
傅景丞说：“韩叔摔了一跤，情况不太好，我过去看看。”
韩依说：“不会是假的吧？韩政那个糟老头子一天天的心眼子多得很，他正要抢景丞当他们家女婿呢。”
吴丹笑而不语。
傅景丞对顾玖辞表态：“我去看一眼，若韩叔是骗我，我立刻回来，你到家里等我。”
顾玖辞理智地道：“你去忙你的。”
傅景丞心下一晒，她是不关心韩松儿会缠着他不放？一点不吃醋？
他不知道顾玖辞才能跟他真正地在一起，是纯粹的、没有其他任何杂念的一心跟他生活。
韩依：“这样吧，傅总带着我两个女儿去医院，我和景丞以及丹姐去韩家，就当我们仨去给韩政拜年了。”
就这么安排。
傅从南开着车带着顾玖辞和艾楚悦去医院，一路上艾楚悦都不说话，低着头，时不时都想跑。
顾玖辞第n次道：“好好坐着，哪儿都别想去，检查一下你的身体状况。”
艾楚悦没作声。
很快医院到了，艾楚悦在进检查室前跟顾玖辞到一旁，艾楚悦两手放在大衣的口袋，那张脸被夜色照得卡白，她退却了平日里的打闹，双眸里徒增几分愁绪：“不用查，我怀两个多月了。”
顾玖辞蹙眉：“你怎么没告诉我？你之前还埋怨我结了婚不该对你隐瞒，你倒好。你未婚先孕，你瞒我至今……”
“我也结了，和傅从南领的。”
顾玖辞：“……”不知是谁在放鞭炮，烟花在天边炸开，姹紫嫣红，如雨而下。在这样灿烂的火光里，她想到了什么：“是因为我你才嫁给傅从南的是么？”
“不是。”
“你别骗我，我记得我父亲用你来要挟我之后，你就和傅从南牵扯不清。你知道我和傅景丞结了婚，你不想让我父亲得逞，你不想让我父亲一直拿捏，于是……”
艾楚悦打断了她：“你别说了，我只想说，我怀孕这事儿我不想让傅从南知道，我俩没感情。”
顾玖辞心疼她，她抱着她，“是我欠你的，谢谢。”
艾楚悦揉揉她的脑袋：“我比你大，理应保护你。再说了我嫁给傅从南真不为你，别给自己加戏啊。还有……这个孩子我想留下来，所以不能让傅从南知道，他不会要这个孩子的，另外等新年过完我就会跟他离婚。”
她又说：“我知道傅家人在给他介绍门当户对的妻子，我这样的身份傅家肯定看不上。所以若是让傅家人知道我怀了孕，必然会千方百计地要我打掉，所以只有我们俩知道就好。”
“好。”
顾玖辞什么都依她。
两人走过去时，傅从南正在接电话，眉头紧锁，感觉遇到了什么棘手之事。
顾玖辞干脆没叫他，和艾楚悦一起进妇产科。
检查时，顾玖辞自告奋勇在检查单上写下自己的名字，就算是日后傅家查，也不会查到艾楚悦头上。
彩超单当场出结果，艾楚悦将单子递给顾玖辞，顾玖辞看着报告，内心里一股涌流，她弯腰对着艾楚悦还很平坦的小腹道：“你好，我是干妈。”
两人皆是一笑。
孩子很健康，继续保持。
两人下楼，走到电梯口，恰好傅从南上楼，他正捏着发胀的眉心，下意识地看向顾玖辞手里的检查报告，顾玖辞说：“傅总，你能帮我保密吗？”
“什么意思？”
“我是模特，我现在有很多合约在身，很多事情都不方便，但是这个孩子我想留下。”
“……”
顾玖辞把报告给他，傅从南一看。
他又本能地看艾楚悦，艾楚悦手一摆：“我就说我肠胃不好吧，香菜搭配牛肉果然难闻。”
“你没怀？”
“嗯！”
傅从南看着她没说话，一时他竟不知如何形容心里的感觉。
等反应过来时，他才明白，那是失落。
“还请你不要告诉傅景丞，我怕他知道后到处说，免得给我造成麻烦。”
傅从南知道这个麻烦来自傅家，最大的障碍就是他父母。
很大可能他们不会让这个孩子成功生下。
“好。”
三个又再次下楼，傅从南将她们送回到韩依那儿，他也去了。
到家后，傅从南就把那盘没怎么动的香菜炒牛肉给倒进了垃圾桶里，连着垃圾桶一起扔到了走廊。
艾楚悦：“……”有病啊，有钱也不能这么浪费啊，那菜是顾玖辞爱吃的，那垃圾桶两千块呢。
顾玖辞见他们的互动，别有所意地笑了一下，她出门。
十一点了。
正热闹。
到处张灯结彩，阖家团圆，春晚都还没结束。
她开车去了警局。
隔着一张桌子她和江海见了面，她还以为江海会胡子拉碴，非常狼狈。万万没想到江海还胖了一圈，肤色变白，精神头比在当江董时好了十倍不止，看起来年轻了好几岁。
顾玖辞：“看来监狱里生活不错。”
江海意外地笑了下：“几十年没这么清闲，一天三餐按时吃，固定时间锻炼，最重要的是什么心都不用操，偶尔还能和狱友下下棋，确实比在外面强多了。”
“今天除夕，我勉为其难地说声新年快乐吧。”
“那我也口不对心地接受了，你也快乐。”随后江海眼里掠过几分哂笑：“没想到我进这里之后，整个江家只有你来看我。”接着他卸下眼里的自嘲，定定地看着顾玖辞，嘶哑道：“以前是我不对，我跟你说声对不起，我愧对你。”